（七十）

被孔灵翰搂着，杨晓羽虽然疲惫至极，但根本无法一觉到天亮，她也不知道自己能真正睡着的时间有多长，只觉得每隔一会儿就会惊醒一次，看着窗帘后，从浓墨般的漆黑，逐渐到甜橘般的暖橙。

“小宝贝儿睡不好吗，昨晚怎么老醒……”

迎着晨曦，孔灵翰搂住杨晓羽，人显然没睡醒，眼睛还闭着，手却自然地抚上她脸颊，下意识摩挲着，喃喃道。

“没什么……老毛病了……”

被孔灵翰的话吓了一跳，晓羽自然不会明说是因为他才这样，只好搪塞敷衍。

明明每次她惊醒的时候，怕弄醒他，偷偷观察时，他都依然呼吸平稳的。

“嗯……那再躺会儿……睡个回笼觉……”

翻身一把将晓羽完全搂进怀里，孔灵翰抬脚将她的腿也夹裹住。

脸撞进孔灵翰颈窝，杨晓羽忍住将他一脚蹬开的冲动，敛眼调整自己的气息。

“好痒……小宝贝儿再这样给我呼呼……该晨间升旗了……”

呢喃着呓语，孔灵翰笑着将晓羽搂紧，下身故意往她撞了撞。

一下憋住气息，杨晓羽梗住身体，不敢再动。

“我……我……呼吸不了了……能松开吗？”

被孔灵翰搂得太紧，加上憋着不敢大喘气，晓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试探着推了推他。

“难伺候的小猫咪……”

孔灵翰笑着念叨了句，翻过身，依然将晓羽搂在怀里，只是把她带着伏到了他身上。

为什么就不能松手？

始终被孔灵翰箍着，杨晓羽很想却不敢挣开他，只能在心里暗骂。

***

回笼那一觉，晓羽才终于睡着——听着楼下渐渐喧闹的，小区居民们人来人往的日常的声音。

“小宝贝儿……起床…该起床了……”

迷糊中，杨晓羽听见有人说话，鼻子痒痒的，认出那声音属于谁后，她猛地惊醒，睁大眼睛，对上孔灵翰趴在床边凝看她的眼。

“快起床做饭，我饿了。”

孔灵翰正拿着她的化妆毛刷趴在床头，看见她睁开眼睛，露出笑脸。

眯了眯眼，拢回思绪，晓羽再睁开眼，抬头看看挂钟——快下午两点。

她睡了这么久？

撑着床坐起身，杨晓羽低头默了会儿醒困。

“小宝贝儿还没睡够吗？那咱们今晚早点儿‘睡’……”

拿起毛刷轻扫晓羽撑在床上的手，孔灵翰趴着歪过头，往上瞧迷蒙着眼醒困的晓羽笑嘻嘻道。

收回痒痒的手，晓羽撇开眼，绕过孔灵翰下床。

“我洗过脸就去做饭……你等一下。”

讷讷说完，晓羽穿上拖鞋匆匆走进浴室。

盘腿坐地上的孔灵翰，回头看着晓羽走进浴室关上门，又“咔哒”一声立马锁上，撇嘴失笑。

将化妆刷放到一旁的床头柜，孔灵翰起身顺势趴回床上，头埋进薄被中，闭眼闻嗅。

***

听着杨晓羽洗漱的声音又睡过去的孔灵翰，被一阵菜香勾醒。

“小宝贝儿做了什么？好香……”

盘腿坐起，孔灵翰揉了揉眼睛，甩甩头，迷迷糊糊问了句。

没听见杨晓羽应他，人一下醒了，翻身便下了床。

“杨晓羽！”

怒气腾腾地边喊边往大门冲，孔灵翰刚走两步就刹住车——杨晓羽正在浴室门外翻炒着什么，旁边架着部台式换气小风扇，呼呼地将油烟往浴室吹，听到孔灵翰的怒喊，她哆嗦了下，回头惊恐地看着他。

坠紧的心猛然放松，孔灵翰无意识松了口气，一个箭步走到晓羽身旁，将她扯进怀里抱紧。

“我叫你呢，小宝贝儿怎么不应我……”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杨晓羽，一手还拿着小炒勺，瞪着眼完全状况外，被孔灵翰的喜怒无常吓到，不知怎么回他。

“我们家小宝贝儿真贤惠，做饭做得满脸汗了！”

松开晓羽，看她还呆愣着，孔灵翰抬手用睡衣衣袖擦她脸上的汗，笑着低头啄她的唇。

“菜还在锅里！”

回过神的杨晓羽，撇过脸躲开孔灵翰，赶紧转身继续翻炒电煮锅里的东西。

黑发被晓羽用鲨鱼夹盘起，露出的后颈上印着好些个孔灵翰昨晚留在上面的吻痕，看着这些吻痕，他不自觉勾起嘴角，手抚了上去。

孔灵翰的触碰让晓羽又哆嗦了下，缩起肩膀。

“饭快做好了……你…不是…饿吗？”

“嗯……饿……饿得很……”

在晓羽颤声问完，孔灵翰挪开手，却贴上她后背，搂住她的腰，将头搁在她肩头，贴着她耳边轻声吐气道。

畜生！

孔灵翰搂住她腰，将下身紧贴她的姿势，明明白白地暗示着他“饿”的究竟是什么。

翻炒的动作变得迟钝，仿佛手有千斤重，杨晓羽盯住锅里食物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她刚刚一直在说服自己，假装，假装他是来她家过夜的男朋友就好，她这个年纪，交男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交了男朋友，上床不是也很正常吗？

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这样想的话，一切都会变得容易。

可是……可是她骗不过自己……

身后这个搂着她的男人，戏再会演，也不过是个将女人当作性爱玩具的畜生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要遭遇这一切……

“小宝贝儿做的什么菜，这么香？”

手握上晓羽拿着炒勺发抖的手继续翻炒的动作，孔灵翰抬起搁在她肩上的头，和她松开些距离，笑着问道。

“老家的笋干炒腊肉……”

并没有将内心翻涌的混乱思绪表现出来，杨晓羽低声回答了孔灵翰的问题。

“看起来很好吃，小宝贝儿快点儿做，饿死我了……”

松开晓羽的手，孔灵翰低头在她脸上吧唧了下，痞痞笑道，说完人便走开了。

杨晓羽塌下肩膀，大大松了口气。

（七十一）

一道笋干炒腊肉、一道蒜茸炒青菜，两碗白米饭。

这顿“姗姗来迟”的午饭孔灵翰吃得很满足。

“晚饭小宝贝儿准备做什么？”

在杨晓羽收拾碗筷擦桌子时，孔灵翰托腮看着她笑问，晓羽愣住，停下擦拭。

“你还吃得下晚饭吗？”

看看挂钟，已经四点四十。

“小宝贝儿给我做，就吃得下。”

孔灵翰依然托着腮，看着她言笑晏晏。

“那我待会儿去菜市场看看……”

低头继续擦桌子，晓羽平平应道。

“我也去。”

“嗯。”

***

洗好碗筷，杨晓羽将东西一一放回置物架沥水，转身看见孔灵翰还坐在小桌旁，单手托腮，低头摁着手机在笑，似乎正和谁聊天。

但她并不关心这些，她心烦的是——换衣服。

假如她现在直接走到衣柜前，开门，找出她要穿的衣服，关门，去浴室换衣服，孔灵翰是否可以一直沉迷手机而不发现她？

还是她应该叫他一声，让他来“安排”？一如这几日每次出门前的“规矩”。

低下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握起成拳。

杨晓羽极度厌恶孔灵翰这疯子一样的做派，却毫无办法。

又抬头看了眼盯着屏幕在笑的男人，晓羽把心一横，径直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

“黑T和牛仔裤，我待会儿穿那个。”

孔灵翰没有抬头，笑着的话传到晓羽耳里。

耸下肩膀松了口气，晓羽“嗯”了声，先挑了他的衣服出来，再从自己仅余的衣服里翻出一套长衫长裤和内衣。

将孔灵翰要穿的衣服放到床上，晓羽拿着自己那套往浴室走。

“不热吗？”

孔灵翰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拽住她的腰往回扯，将人搂进怀里，伸手拿走她的上衣扬开，亲了亲她耳朵笑道。

缩了缩身子，晓羽深吸口气放松身体，“还好……”

低头看见晓羽手腕的青紫，还有两边手臂错落的吻痕，孔灵翰了然，勾起嘴角又亲了下她脸颊，“行吧，来……”

松开晓羽，孔灵翰牵过她转身往床走，没看见她垂头无声叹了口气。

给晓羽换好衣服，孔灵翰坐在床上展开双臂看着她笑。

杨晓羽敛眼，自觉上前逐颗解开他的睡衣纽扣，脱下上衣，再拿过一旁的黑色T恤抖开，给举高双手等着的孔灵翰套头穿上，又在他示意下，脱下他的睡裤，拿过同色的牛仔裤，给他打开裤筒，让他双腿穿过，站起后帮他拉高裤子穿好。

“小宝贝儿越来越熟练了……”低头看着晓羽给他扯抻裤子，然后小心地拉上裤链，孔灵翰得瑟的笑言里有股奇怪的满足感。

杨晓羽“嗯”了声算作回应，准备蹲下给他整理裤脚，却猛地被他一把扯进怀里抱住。

“我们今天好配！”

孔灵翰这莫名的高兴，让杨晓羽莫名其妙。

他穿的T恤左胸和后背有个奇怪的十字架logo，牛仔裤的口袋和纽扣也是，此外一身黑，想来不是什么便宜货，而晓羽穿的长衫长裤不过就是最普通的快消品牌休闲服，满大街同款。

配在哪里？

“是不是？”

可孔灵翰还是抱着她追问，甚至问完咧嘴笑着狠狠亲了她一下。

“嗯。”

敛下眼，晓羽回了句，他这么觉得，她只能认同。

“走吧，陪小宝贝儿去逛菜市场买菜咯！”

又牵过晓羽去衣柜拉开放袜子的抽屉，孔灵翰拿了两双，摁住杨晓羽坐在大门旁的椅子上给她穿上，再套上自己那双。

看孔灵翰从自家鞋架上拿出一双他的球鞋，杨晓羽愣了愣，还是撇过眼，低头去穿那双孔灵翰刚放到她面前的同款女装球鞋。

***

怕遇见熟人和认得她的档主，杨晓羽带着孔灵翰去了更远的菜市场。

让她意外的是，这次他没有走几步就骂骂咧咧嫌远，反倒是奇怪地雀跃，一路紧紧牵着她。

只是杨晓羽极度不舒服，那些经过他们身旁的人看他们的视线，还有他们去买东西的档口老板，在孔灵翰付钱时，那一脸看小情侣的笑脸。

她自欺欺人，骗自己、说服自己，假装孔灵翰就是她男朋友是一回事，可当旁人真的用这样的眼光看他们的关系时，她发现，完全是另一回事。

他们每一个自以为善意的笑容，都像在捅她的刀子，让她想要发疯。

***

“你还要吃米饭吗？”

回到家，将刚买的节瓜、猪肉洗切好，咸蛋洗净备好，杨晓羽准备做饭前问躺在小沙发举着手机在打游戏的孔灵翰。

“都行。”

指头疯狂刷动，外放的游戏音效一波接一波，孔灵翰随口回道。

杨晓羽看了看他，还是转身拿起小饭锅，装了小半杯米。

***

“小宝贝儿手艺真不错耶！”

喝完晓羽舀给他的汤，孔灵翰笑道。

因为实在不饿，杨晓羽做了一道汤菜——节瓜咸蛋肉片汤，她想着不吃米饭，喝点汤、吃点瓜还是可以的。

“给你盛点儿米饭吧。”

拿过孔灵翰的空碗，杨晓羽起身要去给他盛饭，但被他压住手，又将碗拿回。

“不饿呢，再喝点儿汤吃菜就成。”

说完，孔灵翰将碗放到小锅旁，自己又盛了碗。

“……嗯。”

剩的米饭留着明天吃吧。

低下头喝自己碗里的汤，晓羽默默心想。

***

最终米饭一点儿没动过，但整锅汤连着里面的瓜瓜肉肉，孔灵翰都清盘了。

晓羽收拾好东西在浴室的盥洗盆刷碗，孔灵翰又像个大爷似的瘫坐在小沙发，高高翘着二郎腿打游戏。

“小宝贝儿明天该拖地了。”

随着游戏里节奏强劲的背景音乐抖腿的孔灵翰，忽然向着正刷碗的晓羽喊了声。

“地板都沾灰了。”

不等晓羽回应，孔灵翰又补了句。

没人让你不穿拖鞋！

一瞬间有冲动将手里的洗碗巾扔孔灵翰脸上，杨晓羽咬了咬牙，又深深吸了口气，呼出。

“嗯，知道了。”

（七十二）

刷好碗，杨晓羽看孔灵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像尊佛似的安坐小沙发打游戏，敛下眼在心底叹口气，又有些庆幸——既然他不肯走，最好整晚沉迷游戏顾不上她。

迈步往小桌走，晓羽想趁这个难得的空当，整理下手头佟总的材料，出事以后，到今天为止，她才总算有了余力去处理工作——孔灵翰准她回律所上班，让她有了动力。

“小宝贝儿，弄好了吗？过来。”

只是她刚动腿，余光瞥见她的孔灵翰就开口叫她。

定住脚步，顿了顿，无言默叹了声，杨晓羽转身走到小沙发，在孔灵翰身旁坐下。

“干什么去，嗯？”

孔灵翰一手搂过晓羽，一手还在不停点着手机，盯着屏幕，却侧过脸用力吻了吻她。

敛眼捏紧指尖，晓羽有些犹豫能不能直说。

“操！”

突然一阵连续不断的爆炸音效响起，接着孔灵翰手机弹出“you are lose”的语音。

“一堆猪啊！操你妈！”

被他紧搂着，他暴怒的骂声炸在耳边，听得晓羽浑身一紧，原还犹豫的话一点儿不敢开口了。

“怎么了？”

将手机扔开，孔灵翰将晓羽抱到腿上，看她紧张的模样哧地笑了。

“又不是骂你，别这副样子……刚准备干什么去？”

把晓羽抱在怀里，孔灵翰好笑地搂过她亲了亲，语气缓和下来。

“没……没什么……就是想过去那边坐……坐一下。”

面对孔灵翰的怒气仿佛条件反射地恐惧，杨晓羽维持了一整天的平静心绪瞬间被敲开裂缝。

“我旁边不能坐吗？为什么要坐那么远？你到底要干什么？”

和缓的笑语沉下，孔灵翰连串的追问，配着他搂住她腰的手越箍越紧，让杨晓羽怕得呼吸急促起来。

“没……没有……真的没有……”

“你到底要干什么，看着我。”

话里带上冷厉，孔灵翰捏住晓羽下颌扭过她脸，强迫她直视他。

一双恐惧到在不断颤抖的眸子。

“说话。”

孔灵翰冷冷盯着杨晓羽的眼睛，捏住她下颌的力道也逐渐变大。

“做……做材料……佟总公司的立案材料……”

杨晓羽忍住痛，颤声开口，话里是浓重的哭腔。

捏住晓羽下颌盯了她一阵，确定她没在说谎，孔灵翰才长吁一口气，缓下脸色，松开手。

“真是……烦人的老女人……她的案子你就非做不可吗？委托费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你想要案源，我给你也一样，洪梁手头有几个在做的，给你，嗯？他去跑，委托费你拿大头……”

孔灵翰搂过晓羽，吻贴她脸颊不断蹭抚着絮絮道。

“我……我……自己……有……”

动也不敢动，杨晓羽被动承受着孔灵翰的“亲昵”，虽然害怕至极，还是强撑着说出拒绝的话。

如果连自己安身立命的所在也讨巧放弃，她还剩下什么？

至少，孔灵翰忌讳鲁思——她的师父，她不放手就能守住自己最后这块阵地。

“思姐姐把你教得真好，连这倔劲儿也一样一样的……”

停下了亲昵的蹭贴，孔灵翰松开晓羽，冷笑道。

“说起来……小宝贝儿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思姐姐知道了咱俩的事儿一定会站你那边？”

“……”

低头沉默，杨晓羽其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不敢。

她甚至不敢想——为什么那天晚上鲁思的电话会一直打不通。

但她的沉默在孔灵翰看来是默认，他忍不住扯起嘴角冷笑出声，笑得不住摇头，变成无奈。

“小宝贝儿你知道吗？思姐姐可清清楚楚我是个什么人，以前好些想赖上我的狗皮膏药可都是她帮我出面撕掉的呢……”

将手覆到晓羽大腿游弋抚摸，孔灵翰带着嘲讽的话继续。

“要是她知道了我们的事儿……我就告诉她……是她的亲亲徒弟忍不住发骚发浪来爬我的床……得手后居然装成受害者来威胁我娶她……我好苦恼啊……只好被迫和恐吓者‘地下情’……”

手停在晓羽大腿根，孔灵翰抬指，隔着裤子轻轻勾挠晓羽私处的位置。

“这个情节安排小宝贝儿喜欢吗？还是想要更加刺激的版本？给思姐姐增加些你怎么发骚发浪，怎么在床上对着我张开大腿求操的细节，嗯？”

杨晓羽浑身发颤，但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言，双手紧紧握在身侧。

“哑巴了？问你话呢？喜欢这个安排吗？”

嘲讽的笑语隐去，孔灵翰冷寒地开口，箍紧晓羽的腰，覆在她下身的手也抬起要去勾她的下巴，但下一刻却是反应迅速地拦住了要往他脸上呼的巴掌，紧紧扣住那个青紫一圈的手腕。

“畜生！”

杨晓羽抬起的脸满是眼泪，奋力扭着手腕要从孔灵翰的钳扣中挣出，整个人也歇斯底里地挣动，想要捶打他，大喊着重复同一句哭骂。

“好啊！小宝贝儿总喜欢玩这种戏码，我当然奉陪！”

一把抱起晓羽一起摔到小沙发，孔灵翰压住她便扯她的裤子。

“放手！畜生！放开我！！放开我！！！”

哭喊着拼尽全力反抗，杨晓羽被孔灵翰同时侮辱她和鲁思的话激得发了狠，挣扎间终于呼了他一巴掌——也将他的脸挠出两道血痕。

“操！”

脸上火辣的刺痛也激得孔灵翰彻底怒了，抬手卡住晓羽脖子才去扯她的裤子。

“唔呃！呃！”

脖项被用力箍勒的窒息让杨晓羽瞬间失语，呜咽中双手抓上孔灵翰卡住她脖子的手用力掰扯，但悬殊的力气下丝毫没有改变形势，甚至因为逐渐丧失的空气，晓羽全身开始发软。

感受到晓羽的反抗放软，孔灵翰便松了手上的力道，抬起晓羽已经被他扒掉衣物的大腿压住，解开牛仔裤纽扣和拉链，蹬脱掉裤子和内裤，扶着阴茎，挺身撞进晓羽身体。

在孔灵翰发狠的冲撞中，晓羽的脖项依然被他箍住，虽然不至于窒息，但也让她意识涣散，涎液顺着她头歪斜的角度淌出。

“喜欢吗？爽吗？小宝贝儿……你是不是就爱被强的感觉……所以时不时惹我……嗯？”

愈加狠猛的动作中，孔灵翰松开再无半点反抗的晓羽，搂住她的腰抱起，反身坐到沙发上，掐住她的腰，让她坐在他身上柔若无骨地摆腰摇臀。

“真他妈要了命了！”

呻吟着一把搂紧晓羽，孔灵翰疯狂地挺腰上顶，扶住晓羽后颈狠狠吻上她。

（七十三）

杨晓羽醒过来的时候大概是午夜，身体大概也被清理过了，她能感觉到自己赤裸着被孔灵翰搂在怀里。

这个畜生在旁边睡得很熟，呼吸平稳。

静默了会儿整理思绪，杨晓羽庆幸白天她洗完脸出来看见孔灵翰又睡过去，便赶紧把避孕药吃了——不然前面吃的那些天很可能前功尽弃。

以后要怎么办？

怎么办……

在他厌腻她以前，她都必须这样忍受他时不时的发疯侮辱吗？

他居然说以前有女人想赖上他？

果然生物多样性不容小觑。

如果不想不死不休，到底怎样才能尽快摆脱他，回归她原来的生活？

在心里叹了口气，杨晓羽想要翻身，双手手腕却猛地一紧，整个人也随之哆嗦一下。

“怎么了……”

孔灵翰抓住晓羽的手腕往胸前扯了扯，将她搂得更紧，懵迷的呓语传来。

大气不敢出，晓羽不敢再动，绷着身子，直到确认孔灵翰又睡熟过去，才稍微放松。

又是一夜难眠，不同的是这次杨晓羽几乎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敢动过，直到天亮以后，楼下又逐渐响起喧闹，她才慢慢成眠。

***

低头看着怀里天亮后才渐渐睡着的杨晓羽，孔灵翰抬手摸了摸脸——被她挠的两道抓痕还有些疼。

不会破相吧？

昨晚抱着晕过去的她洗澡，手忙脚乱的，他都没来得及认真照照镜子察看伤口，要是她让自己这张脸留了疤……

哼……那她可别想能像之前几次犯错，他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抬起刚摸过两道抓痕的手指点上杨晓羽鼻头，孔灵翰抿嘴牵起笑意，指尖在她鼻头又轻轻点了点。

今天和小宝贝儿窝在家里干点什么好呢？

看着杨晓羽沉静的睡颜，孔灵翰在心里数着和她呆在家能干的事——除了做爱，看看电影似乎也不错——煮饭过家家昨天已经玩过。

正思考着，放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孔灵翰马上伸手取过——小宝贝儿这么浅眠，别待会儿给震醒了。

只是那来电的人让孔灵翰翻了个白眼——Matthew。

“小点儿声，有屁快放。”

接通电话，孔灵翰扭头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头道。

“Dude，出来喝酒……我……呜呜呜……”

电话那头传来Matthew醉醺醺的声音，话没说完居然哭起来。

“操……大白天的你喝这么醉？发什么神经……”

刻意压住了声音，孔灵翰还是皱眉骂了句。

“是……我发神经了……呜呜呜哇！”

Matthew生平第一次顺着孔灵翰的骂自认，让孔灵翰无语笑了，但他紧接着的哇哇大哭，隔着电话都吵到孔灵翰了。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叫你小点儿声！”

压着声音训了Matthew一句，孔灵翰回头看杨晓羽——没被吵醒——又扭头继续讲电话。

“在哪？”

“会所…呜呜…你快来……呜呜…快来…”

似乎将脸埋到什么地方痛哭，Matthew断续地哭着回道。

“知道了，挂了。”

不等Matthew回，孔灵翰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将手机又扔回床头，捏了捏额角。

烦死了。

松开手，孔灵翰扭头看看仍在熟睡的杨晓羽，撅了撅嘴。

今天不能和小宝贝儿看电影了，真可惜。

低头凑近晓羽唇角，孔灵翰轻轻印了个吻。

***

孔灵翰来到会所的时候，Matthew已经烂醉地躺在房间沙发上，满地都是酒瓶子。

小心地绕开乱扔了一地的酒瓶，孔灵翰走到Matthew面前，拽起他。

“真是有病，回家了。”

“Dude……你……你来了？好慢……喝……喝酒……再……再拿一瓶“山崎”……”

“不要命了？再喝要送你洗胃了……走了……”

无视Matthew的挣扎，孔灵翰只想赶紧拽走他，塞他回家，然后再回杨晓羽家。

“啊！”

可Matthew忽地大叫了声，挣开了他，然后趴沙发上失声痛哭起来，把孔灵翰都吓了跳。

“你到底怎么了？”

皱眉不再拽他，孔灵翰拨走沙发上几个酒瓶，坐了下来。

“她……她……她和别人开房了……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呜呜呜……”

“哈？”

孔灵翰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

“她……就是……她啊！你不知道她是谁吗？你脸怎么了……”

Matthew抬头，瞪着哭肿的双眼看向孔灵翰，一脸的生气，看清他脸后又转为疑惑。

“我脸没事……不过她……哪个……是她？！”

正回想着是Matthew哪个小咪，突然间孔灵翰想起那次和他吃中饭时候提到的女人——那个打开了Matthew新世界大门的女人，笑了起来。

“还真让我说中了……傅大少，愿赌服输啊……”

“我不！为什么我要输！本少爷从小到大没输过！应该是那个女人来跪着求我不要甩她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反而是她先和别的男人开房啊！为什么啊！”

一骨碌撑着沙发爬起身，Matthew语带激动，哭着捶身前的沙发。

“你就是以前没尝过这味儿，新鲜劲儿没过而已，真那么喜欢‘在下’……外面不是大把俱乐部吗？至于绑死一棵树上？”

瞅着Matthew从没有过的反常反应，孔灵翰说不清是好笑还是好气，无奈地撇嘴笑着劝慰道。

“不一样……你以为我没试过吗……不一样的……”

低下头，揪着面前的沙发套，Matthew低声哭着嘟嘟囔囔。

“那就试到有一样的为止……不过……你不是说从来只有她找你吗？那你怎么知道她和别的男人开房了？”

听着听着，孔灵翰忽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意味深长地笑问。

“叁个定位器都在同一家酒店还能有错？”

“定位器？”

孔灵翰刚问完，一直低头揪着沙发套的Matthew猛然抬头捂住自己的嘴。

“可以啊傅大少……定位器都使上了。”

盯着一脸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的Matthew，孔灵翰调侃道——比起纯粹的发小兄弟，当然还是捏着软肋把柄在手的兄弟更可爱。

“别……别让我妈和老头子知道……我…央我一位叔弄到手的……比网上买的那些假货牛多了……”

既然不小心说漏嘴，Matthew也就干脆地认了，只是结结巴巴地让孔灵翰别告诉他爸妈——毕竟他们家也算世交，他父母可喜欢孔灵翰了，老说他比自己成器多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他求自己老爸手下干这种事，他这辈子在父母眼里都彻底是个垃圾了。

“那她发现了吗？”

职业敏感下，孔灵翰倒是首先替他想到了最大的风险。

“不……不知道吧？”

发现那个他生平第一次上心的女人，居然真的只是将他视作免费鸭子玩玩而已，Matthew崩溃之下直接就来买醉了，哪里顾得上想这个。

“唉……真是怎么说你啊……”

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孔灵翰被Matthew气笑，叹了口气，头疼地开始思考，假如对方来“找事儿”，该怎么帮他脱身。

（七十四）

杨晓羽睡醒的时候，看到身边是空的，整个人弹坐起身，左右张望，发现屋里很安静，似乎只有她一个。

那个畜生走了？

不敢相信是真的，晓羽翻身下床，整个屋子看了圈——确实只有她自己。

长长舒了口气，杨晓羽重重跌坐回床上，放松下来。

下一刻，床头柜传来“滋滋”的震响，神经紧绷，晓羽立马拿过手机接通——能打来的只有一个人。

“睡醒了？”

孔灵翰带笑的声音传来。

“嗯……刚起。”

不确定自己醒之前有没有漏接他的电话，晓羽还是补充说明道。

“小懒猪，睡到现在……”

孔灵翰的语气听着很正常，甚至有闲心和她“调情”，应该“安全过关”了？

心底稍微松了松，晓羽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他，“你……今天还过来吗？”

“怎么，才刚起就想我了？”几乎不加掩饰的高兴，拌在孔灵翰脱口而回的话里。

“……你要是过来……我就先不搞卫生……不是说地板脏了吗……”

实在无法说出口那个“想”字，晓羽噎了下，灵光一闪，想起昨晚孔灵翰叫她拖地的事儿，便搬了出来转移话题。

“鬼灵精……这会儿倒对我的话上心了……你搞吧，我这两天有事来不了，小宝贝儿乖乖呆在家……周一我来接你……上班。”

笑着的话里有某种了然的纵宠，孔灵翰没有深究晓羽的“小聪明”。

“嗯……知道了。”

听完孔灵翰的话，晓羽拿手机的手微微发颤，强撑着平静应他。

“好了，我要忙了……在家乖乖的知道吗？来，拜拜前亲一个。”

正想应“知道了”然后挂掉电话的杨晓羽，听到孔灵翰后面的要求呆立当场，而电话那头随之传来的一声“啵”，更是让她抓着手机不知所措。

“小宝贝儿？快，亲一下，我得挂电话了……”

孔灵翰为什么能无耻得这么自然、这么理所当然？他真的以为他们两人是什么情侣关系吗？

隔着电话都能从那催促中感受到他的嬉皮笑脸，杨晓羽想把手机摔地上，摔个稀巴烂。

“小……”

杨晓羽直接挂了电话。

抓着手机拍到床上，晓羽撑着床，呼吸起伏，后怕得不行，但孔灵翰没有将电话打回来，让她好受些。

没信号了、没电了、手滑摁错了……总能找到一个理由的。

***

日常地洗漱、吃避孕药、将昨晚剩的米饭炒了做午饭……晓羽挂掉孔灵翰电话后等了一会儿，他既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来“追究”，让她缓下情绪，“按部就班”地开始“新的一天”。

想着那个畜生说这两天都不会来，高兴之余，晓羽首先给自己安排的事情是——整理佟总的立案材料——唯有这，是她现下能够拿在自己手里的“凭倚”。

从背包里拿出手提电脑和u盘，晓羽坐在小桌前插上电源打开，开机画面后一进锁屏，晓羽尖叫一声，“啪”地将翻盖关上。

手还放在手提电脑翻盖上，杨晓羽不敢相信地瞪着前方，胸口起伏，一会儿后，情绪稍微平复，才又敛下眼，重新掀开翻盖。

撇了眼锁屏画面，她愤怒地盯着正中间的框，快速地输入开机密码——果然，桌面也一样。

孔灵翰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她手提电脑的锁屏和桌面，全换成了前天晚上他拍下的——晓羽的裸照。

贱人！畜生！

杨晓羽忍住瞬间想要溢出眼眶的泪，立刻将锁屏和桌面换掉，然后找到存放图片的文件夹，将那两张照片彻底删除。

怪不得刚刚他没打回电话也没发信息找她的麻烦。

——他早就料到他不在，她一定会用电脑干活。

这算什么？提前设置好的“惩罚”？还是“警告”？

警告她，他手上有着她的把柄，别妄想能够脱离他的掌控？

孔灵翰，你就是只不折不扣的畜生！

想到他那副得意洋洋，看她像看能够随意拿捏的蝼蚁一样的可恶嘴脸，晓羽胃里涌起恶心，“噌”地起身奔到浴室，趴到马桶上将刚吃进去没多久的午饭全吐了。

漱过口，晓羽补吃了避孕药，又坐回小桌前。

发呆了几乎半小时，杨晓羽抬起头，瞪着愣愣的双眼，手摸上鼠标键盘，开始工作。

***

一旦有事情可以投入，精力被聚焦，再大的麻烦似乎都能被暂时抛之脑后。

整理好佟总的立案材料，周一回律所再打印些资料就可以正式去法院立案了。

合上电脑，想到这是自己独立执业后，第一个正式的案子，杨晓羽笑着大大伸了个懒腰，捶了捶发酸的肩膀和后颈，活动了下头颈放松。

她的人生还很长，很长……现在的困境，不会永远困住她的……

24岁，和她同龄的孔灵翰，再怎么不济，30岁以前都得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吧？最坏的境况……就是熬6年……

6年……

坐在椅子上，耷拉下肩，杨晓羽低头默念着那个最坏可能的倒计时。

如果说此前她对什么婚姻爱情还有点想象，那么，经过孔灵翰这事儿，杨晓羽已经彻底对“男人”失去兴趣。

——孔灵翰和洪梁，还有那晚那些一起设计她的男人。

让她深深明白，“男人”，是一种多么污糟脏烂的东西。

吁了口气，晓羽扶着桌沿站起身，准备收拾屋子——还有拖地。

现下她只希望，孔灵翰对她的新鲜感尽快过去，然后去找别人，再然后，对她“弃如敝履”。

在那以前，她必须要把握住自己的职业生涯，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才有底气过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七十五）

晓羽的出租屋在小区最里面，小区绿化好，因此灰尘不大，她简单扫了下全屋就接水拖地。

拖地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让她激动不已的惊喜。

——掀起小沙发的布艺套时，她看到沙发底的收纳筐里，静静躺着的平板。

自从那晚，她压根儿没再想起过复习英语，也就忘了这台平板。

然而，幸运的是，孔灵翰也没发现。

拖把被扔到一旁，杨晓羽立马拿起平板充电开机——这部平板是她和白婷共用的，用的白婷的账号登录——所以孔灵翰在她手机的设备列表里看不到它。

晓羽现在没有可以自由支配的钱，如果用孔灵翰给她绑的卡买任何东西，她肯定他那边一定会同步收到账单，换言之，她没法在他眼皮子底下“谋划”任何事——哪怕放弃一切逃跑。

但这部平板给了她一个机会。

一个只有一次的机会。

开机检查过运行正常，绑定的母亲的账号也没有问题——包括那绑了白婷卡的电子钱包——虽然只有1、2千块钱在里面。

杨晓羽沉沉地长吁一口气。

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就这样放弃自己努力至今的“成果”——去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躲躲藏藏做人？甚至得放弃“律师”的职业？

更可怕的，是孔灵翰要真的如他所说，将她那些视频和照片都散播到她老家——那她这辈子，连爸爸妈妈的老房子都再没脸回去了。

但总归，有了这部平板，杨晓羽就有了一张破釜沉舟的底牌。

关了机，放回收纳筐，推回沙发底，晓羽拿过拖把将小沙发四周仔细拖干净，又掀下布艺沙发套——绝不能让孔灵翰发现这部平板。

晓羽将屋子来回拖了四五次，直到在地板上赤脚走动也一点儿不会觉得有灰尘粘脚。

将脏水倒掉，收拾好水桶和地拖，腰酸手痛的晓羽躺倒在小沙发上。

人很累，她却觉得很开心。

这部平板大概是妈妈给她的护佑。

上天似乎还是眷顾她的。

疲惫中晓羽正要迷迷糊糊瞌睡过去，屋外响起一阵拍门声。

“1404杨女士吗？您好，xx扫拖机送货上门的，麻烦开一下。”

拍门声惊醒了杨晓羽，她坐起身甩甩头，仔细听了下，对方又重复一遍后，才确认确实是喊的她家。

扫拖机？

反应过来后，心头一跳，杨晓羽恨不得直接把门外人轰走，但不敢太过明显。

“你送错了！不是我家的！”

“不会吧……”站门外的送货师傅拿起手里的送货单，疑惑不已，“您这里是xx小区xx单元楼1404吧？我看过楼下门牌号地址，就是您这栋啊！要不您还是开门和我核对一下？”

“说了不是就不是！快走！”

“可我这送货单上的地址就是您这儿啊！女士，您……”

“走啊！我拒收还不行吗！”

没等送货师傅再多说什么，杨晓羽站起身冲大门方向吼道。

“啊……呃……拒收……这不是您下单购买的吗？”

“我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快走！”

杨晓羽忽然几步冲到正对大门的小桌前，抓过上面的水杯往大门扔去。

水杯清脆的破碎声响在门后，门外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静默几秒，送货师傅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好……好的，这边给您按拒收处理。”

示意另一位同事将东西拉走，送货师傅在送货单上备注，又在电子回单机上输入配送反馈。

“倒了八辈子血霉，下午第一单就遇上个神经病！”

“就是，有病看医生啊！家里人不管管吗？还乱买东西！他妈的浪费老子时间力气！”

……

直到推着东西进了电梯，没有旁人在，送货的两人才开始抱怨。

而还在大门后懵愣站着的晓羽，胸口起伏，呼吸急促，她也被自己突然的失控吓到了，冷静下来，跌坐到椅子上，发了会儿呆，才起身清理地上的碎玻璃。

不用猜，她当然能想到，扫拖机是孔灵翰订过来的，可这是绝对不能用的东西——她不想平板被发现的话。

现在马上要想好理由……想好她拒收那东西的理由……不可以被发现……绝对不可以被发现……

一遍遍扫着大门后的地板，杨晓羽盯着扫把一遍遍在脑子里默念。

***

整个下午，在游魂般的状态下，晓羽收拾了遍屋子，洗晾好衣服和床单那些。

洗衣服的时候，看着洗衣机的入水管和排水口，她终于想到该怎么应付孔灵翰她拒收扫拖机的事。

心头一松，晓羽的脸才总算恢复了些血色。

天入黑后，想着只有自己吃，晓羽懒得做饭，准备煮面条凑合，不过，刚把面条拿出来，大门密码锁就响起来。

不是说这两天不来了？

瞪着大门，杨晓羽紧张起来，不自觉吞咽口水，捏紧了手里那包挂面，随即想起什么，赶紧放下挂面，低头深呼吸，转身去拿水杯。

“小宝贝儿？”

进屋脱了鞋，孔灵翰抬头没看见杨晓羽，喊了声。

“不是这两天有事忙吗……”

从“厨房”的置物架里新拿了一个水杯，杨晓羽走回小桌前，倒了杯水，递给走到她面前的孔灵翰。

看了眼杯子，没有接，孔灵翰颔首盯着在他面前低头举着水杯的晓羽。

“原来的杯子呢？”

淡淡开口问了句，孔灵翰盯着晓羽的视线没有挪动。

“今天搞卫生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

“……”孔灵翰牢牢盯着晓羽，默了会儿，伸手接过水杯放到小桌，又牵起她的手放到眼前端详，“有没有伤着自己？”

“没。”始终低头，晓羽任由孔灵翰抓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下午怎么了？干吗把人家送货的赶走？”检查过杨晓羽双手确实没受伤，孔灵翰抓着放到唇边亲了亲，顺势搂过她，柔声问道。

“装不了……”听着孔灵翰低头贴着她耳朵脸颊啄吻的细语，杨晓羽撇眼盯着小桌上的水杯回道，“没有上水和排水的地方，装不了那种机器……而且屋子不大，没必要用那种东西。”

“唉……”叹了口气，孔灵翰停下对晓羽的亲吻，紧了紧对怀里人的搂抱，“小宝贝儿，咱能不倔了吗？搬来我家不好吗？你怕什么？”

怕什么你不知道吗？

心底火苗腾地窜起，晓羽却没再开口，只连头都撇开——反正只要拒绝，她说什么都是错——横竖会惹怒他，那就惹怒吧，让他别再盯着那扫拖机的事就好。

盯着杨晓羽撇开的侧脸，猛然紧绷的轮廓、一直不肯看他的眼睛……明明白白透着拒绝的沉默，孔灵翰忽然觉得没意思，没意思极了。

“……去吃饭吧。”

孔灵翰出乎晓羽意料地松开了她。

杨晓羽有点儿不敢相信——他这就放过她了？

（七十六）

“你不在家煮的时候，去哪里吃？”牵着杨晓羽，孔灵翰边走边问。

“没有固定……”敛眼撇开了脸，晓羽手腕被孔灵翰牵住，人随他往前走。

“那这家？”停在一家店前，孔灵翰轻轻拽了拽晓羽。

杨晓羽抬头，是间小餐馆，虽然她没来过，但门面看起来颇为整洁。

“嗯。”应了一句，晓羽又低下头。

“……”

看了看杨晓羽，孔灵翰没再说话，手前滑五指相扣地牵着她往店里走。

***

几道家常菜，依旧是孔灵翰夹了什么到晓羽碗里，她就吃下什么。

整顿饭吃下来，他们的对话只有反复几句。

“好吃吗？”“嗯。”

“喜欢吗？”“嗯。”

“多吃点。”“嗯，谢谢。”

“渴吗？要果汁还是汽水？”“不用，我喝茶就行。”

“够吃吗？”“嗯。”

……

其实杨晓羽很害怕。

和孔灵翰这些天的相处，她发现他似乎十分反感“被敷衍”。

但她本来就不擅长社交，更别说对着这个她厌恨至极的“陌生人”——哪怕他们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

她对他，毫无了解。

她再怎么不想“敷衍”他，也找不出别的话可以和他说。

所以，她害怕,害怕他又生气，然后又要用这个理由“罚”她。

“回家吧。”

埋单回来，孔灵翰对低头坐着的晓羽道。

“嗯。”她正低头抠弄手指，听到孔灵翰的话抬头站起身。

晓羽想绕过桌子往大门走，见孔灵翰站在原地盯着她，迈出的步子一下收了回来。

看她“懂事”地停住，孔灵翰才笑笑，向她伸出手。

低下头，杨晓羽伸手牵上孔灵翰。

他牵着她，一同离开小餐馆。

***

“我们遛弯消消食好不好？”出了小餐馆，走在林荫道上，孔灵翰牵过晓羽，搂住她的腰，亲了亲她脸颊轻笑道。

“嗯。”杨晓羽并不想和他靠这么近，但也只能撇过眼而已。

“你们小区那个广场人太多了，找个人少点儿的小公园……”孔灵翰忽地压低声音，搂紧她，贴到她耳边暧昧笑道。

杨晓羽霎时僵住，转头看向孔灵翰，一直垂低的眼眸终于睡醒般瞪大。

他什么意思？

只是没等晓羽问出口，孔灵翰就着她转过脸的便利，顺势吮上她的唇，掌住她的后脑，让她躲不掉这个吻。

他疯了吗？这是大街上！

仿佛被人围观着她怎样被孔灵翰侵犯，杨晓羽呜呜着奋力要推开他，但他反而搂得更紧。

疯子！疯子！疯子！

推不开他，杨晓羽只得挣扎着甩头，试图脱开他手掌的桎梏。

在晓羽拼尽全力的挣甩中，孔灵翰的手扶不稳她的头，让她挣开了他的吻。

“放开！”立马转过脸低头不敢再面向他，晓羽喘着气，压着怒气愤然道，但声音并不大，她不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不放。”孔灵翰却破天荒地没有对晓羽的“反抗”发怒，只是搂紧她不松手，笑嘻嘻地低头在她仍在他眼前的脸颊亲了又亲、啄了又啄。

“不要这样……”挣不开孔灵翰，又不断后仰身子想躲他，却徒劳无功，杨晓羽由愤怒斥责到无能为力地哀求。

“小宝贝儿只有这种时候才愿意和我多说几句话呢……”紧搂住晓羽腰的手毫无放松，孔灵翰叹了声，脸贴上晓羽的，失落道，“像个活人。”

他又在发什么疯？

人被孔灵翰紧搂住挣不开，脸被他紧贴着摩蹭，杨晓羽心底骂着却无可奈何。

“求你了，放开吧……”

虽然是林荫道，天也黑了，但孔灵翰这样搂抱住她站路旁，为数不多的路人经过都会撇他们一眼。

晓羽快哭了，只觉得无比羞耻。

从小到大，她都是老师的好学生、父母的乖女儿、周围人交口称赞的好孩子，像这样和男人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的出格行为——是她连想象都不曾的画面。

——这让她像被当众甩耳光般难受。

“嗯…小宝贝儿多说几句…让我再多听听……”孔灵翰只自顾搂住杨晓羽，在她耳边喃喃。

“回家……回家再说可以吗……”杨晓羽颤声求他，她情愿回到出租屋被他折磨泄欲，也不想再在街上继续“任人观看”。

“骗人，回家你又对我不瞅不睬了。”孔灵翰固执道，话里满是委屈。

“我没有……”

咬唇忍住哭意，杨晓羽明白了，这果然又是对她的“惩罚”。

孔灵翰这个畜生总有办法将她的痛苦最大化。

“要去……江边逛逛吗……你说……遛弯。”

不再挣扎，杨晓羽逼着自己放松下来，低着头憋出一句话。

“江边？”

但这句话成功勾起了孔灵翰的兴趣。

“你家附近还有江呢？”

终于松开晓羽，孔灵翰轻轻将她圈在身前，亲了亲她鼻尖笑问。

“也不算江……一条小河涌……大家叫习惯了而已……”

虽然抬了头，但晓羽敛着眼没看孔灵翰，别扭地逼着自己和他“自然”地聊。

“小宝贝儿经常去逛吗？是以前去还是最近去？”

默了下，孔灵翰冷不丁又搂紧晓羽问道。

不明白孔灵翰为什么这样问，晓羽下意识抬眸疑惑看他，却看到他直直盯住她的眼里似乎有些……生气？

心下一惊，晓羽低了头，马上摇头。

“没有去逛过……只是经过……”

“经过？自己‘经过’？还是和谁一起‘经过’？嗯？”

听完晓羽的回答，孔灵翰又问了句奇奇怪怪的，还捏着晓羽下颌让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我自己……”

皱着眉回道，晓羽害怕但不解，涌边那条路是她下班偶尔想换点风景看看时绕的远路，还能和谁一起经过？

“……好，那我们去逛吧！”

突地又换上笑脸，孔灵翰捧着晓羽的脸“啾”了一口，牵住她的手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的疯子。

总算过关，杨晓羽松了口气，跟上孔灵翰的步伐，引着他往涌边走，心里忍不住骂道。

（七十七）

孔灵翰牵着晓羽在涌边的人行道慢悠悠地走，晚饭后正是散步的点儿，他们前后隔着不远有叁叁两两的人，间或还会有夜跑的人经过。

“真不错呀……”孔灵翰一派休闲，像是完全融入了这处生活气息浓厚的居民区。

“……嗯。”杨晓羽却压根没半点他的悠闲，甚至一刻不停地在盘算，孔灵翰现在演的是哪出？

那些变态的戏码玩儿够了，现在又来玩过家家吗？

“小宝贝儿，你再这么老走神儿，我要生气了……”拽着晓羽的手，孔灵翰将她扯到身边搂住，抬手捏住她脸颊作势掐了掐，不满的话语里带着像是撒娇的语气。

杨晓羽浑身寒毛竖起。

这种情侣间的调情，孔灵翰出于什么心态才能对着她自然而然地做出来？

他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儿身为人的廉耻心？

显然的，孔灵翰没有。

“还是不理我吗？”轻轻掐着晓羽脸颊，孔灵翰嘟囔着凑到她面前，又要往她唇上亲。

“别这样……”抬手抵住孔灵翰胸膛，杨晓羽撇开脸。

“这样是哪样？嗯……”停下脚步，低笑着搂紧晓羽，孔灵翰顺势将她抵在一旁护栏，脸埋进她颈窝吮吻。

前后都有其他散步的人，可能在别人眼里这不过是小情侣间“情到浓时”的情不自禁，算不得什么。

但对晓羽而言，正是这种“没什么”让她更加难受——因为她清楚知道，她和孔灵翰之间，绝不是什么“情侣”。

不管孔灵翰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在杨晓羽这里，即使她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洗脑，依然改变不了事实——孔灵翰强奸了她，并且挟着她的软肋持续地强奸她。

可是，现在，就凭他拉着她在大街上这样的“亲昵”——任谁看见，都想象不到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居然如此丑陋恶心吧？

只因为他对她“亲昵”了而已。

要是她现在不顾一切地大声呼救、不要脸面地将自己的可怕遭遇全都说出来……周围这些人里，又有几个相信呢？

只因为他对她“亲昵”。

多么可笑。

突然间没了力气，杨晓羽抵住孔灵翰胸膛的手松开、滑落，紧绷的身体也松垮下来。

“怎么了？”从晓羽颈窝抬头，孔灵翰疑惑道——他几乎同时便感受到她忽然软下了身体。

“小宝贝儿？”低声喊她没得到回应，借着路灯昏黄黯淡的光，孔灵翰还是很分明地瞧清了杨晓羽脸上的神情——他最讨厌又熟悉的——她将自己放空的神情。

怒气毫无意外地窜上孔灵翰心头，或许他该直接拽着她回到那个逼仄寒酸的破出租屋，然后将她扔到床上，狠狠地操，操到她哭喊求饶，却又一次次高潮，甚至兴奋到潮吹，那她就再没办法摆出这副讨厌的嘴脸了。

他该这样的，不是吗？

“你自己回去吧。”

杨晓羽以为听错，但身上钳制箍抱的力道松开了，然后那将她抵在护栏，压着她的男人离开了，晓羽回神，看到的是路灯打在孔灵翰背影的昏黄。

孔灵翰就这么“扔”下她走了。

***

酒店床上，冲过澡的孔灵翰靠坐着划弄手机，浴室那边隐约传来水声。

这间许久没来过的长租房，终于派上它本应的用场。

是该换换口味了，女人这玩意儿，再怎么喜欢，要天天吃同样的，吃成了习惯，也不是好事。

而且，杨晓羽……

想到她的脸，孔灵翰冷笑一下。

一点不知好歹，他浪费在她身上的精力够多了。

真以为他一天天闲得没事干吗？

“翰哥哥……”

随着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娇媚的喊声伴着水汽逸出。

“好了吗？过来。”

亮着杨晓羽Link对话框的页面被孔灵翰锁屏熄掉，将手机扔到床头，他招手让裹着浴巾的女人过去。

女人走到床边，很自觉地缩坐到他怀里，手攀上他脖子，将双唇印上他的。

亲吻吮吸的水声在安静的房间响起，女人攀紧孔灵翰脖项，顺着他的节奏吞咽他渡来的唾液。

女人身上围裹的浴巾被孔灵翰轻易挑开，一双大掌随即覆上女人双乳揉抚、挑弄。

“嗯啊……”

女人含着孔灵翰的吻，漏出一声婉转的嘤咛。

“怎么了？”孔灵翰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但松开了女人的吻，低声坏笑问道。

“翰哥哥……讨厌……嗯唔……啊……”

女人一边娇羞低头，将脸埋进孔灵翰颈窝，一边挺胸将双乳更往他手里送。

“骚货……”了然笑道，孔灵翰加重手上的力道，又故意揪拎起女人一边的乳头，微微抻扯后松开。

“啊……”

女人受不了地哼喘出声，人仿佛软成滩水，倚在孔灵翰身上。

“翰哥哥……人家好难受……”

娇呼媚喊就在耳侧，换做以往，孔灵翰也懒得搞这些无聊前戏，直接将人压倒戴套操个爽就是，但今晚不知怎地，胸口气闷无比，就想看这些女人讨好他的下贱样子。

“那你自己想想办法啊，还要我服侍你吗？小贱货……”将女人从自己身上拎开，孔灵翰笑着说。

“讨厌……”女人却并不恼，也没觉尴尬，只嗔了句便挪开了些，跪到孔灵翰双腿间，撩开他的浴袍，双手覆上他的阴茎，娴熟地套弄起来。

“唔……不错……”孔灵翰后仰撑住身子，闭上眼睛颇为享受，光论手法，这不比杨晓羽强多了？

想起杨晓羽帮他撸的时候那“机器人”一般的手法，孔灵翰心底又浮起不忿，真是飞机杯都比她好用。

忽而阴茎被温热包裹，“咕啧”声响起，孔灵翰睁眼低头看去，女人正含住他的阴茎吮着，抬眼与他对视，圆圆的眼睛里眨着天真——和藏在天真后的媚。

真会玩……

抬手摸上女人的头，孔灵翰盯着她的脸，即使含吮着阴茎也似乎在笑，指尖滑到她眉头轻抚。

突然“哧”地笑了声。

杨晓羽，跟别人比你可不就是差远了？一点点讨好男人的招数都不会……

“松开。”

正含住孔灵翰阴茎吮得用功的女人愣住。

“我说，松开。”

原轻轻搭在女人头上的大掌，忽地拽住女人的头发后扯，随着女人的痛呼，阴茎也从她嘴里滑脱。

“翰……翰哥哥……怎么……怎么了？”

将女人的头从自己身上拽开后，孔灵翰随手将她甩到旁边，便拿回手机起身下了床。

“不想走的话你自己另外约根鸡巴来操吧。”

孔灵翰扔下这句，走到沙发那穿衣服，穿好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七十八）

果真是物以类聚呢……不然他怎么会和Matthew那臭小子成为发小？

勾起嘴角似嘲似涩，孔灵翰躺在床上，那件沾着杨晓羽气息的西装，他一直没洗，此刻正盖在头上。

而杨晓羽“忘”在他那的内裤——正被他裹在手里。

隔着棉布的柔软，传来灼烫。

已经叁次，但他还想要。

为什么不直接回杨晓羽家？

为什么不直接一点，满上这难填的欲壑？

孔灵翰没闲心想，他只知道现在不想看见她。

不想看见她那副让他无比讨厌的蠢样。

***

酒店套房的大床上。

前戏刚开始就被打断的女人懵了会儿，回过神后猛地瞪大眼，满脸的震惊。

孔灵翰……他，他……！

怪不得最近快成“失踪人口”了。

略带“悲痛”地摇摇头，女人起身下床。

可惜了……

***

孔灵翰反常地离开后，杨晓羽剩下的周末在忐忑中度过。

战战兢兢直到周一，孔灵翰答应让她回律所上班的周一，杨晓羽一大早梳洗料理好自己，不安等待着——她害怕等来孔灵翰又次的出尔反尔。

但一切意外地顺利。

“下楼。”

在早高峰前，孔灵翰就给杨晓羽发来信息。

精神为之一振，杨晓羽回了条“马上来。”，背上书包匆匆下楼，往他惯常停车的地方跑去。

上车后，孔灵翰转头看着晓羽，她因为跑来而喘嘘嘘，脸颊泛红。

“早……”

被孔灵翰不说话那么看着，晓羽心里犯怵，低声和他道了早安。

“手伸出来。”

但孔灵翰并没有回应她，冷冷淡淡地忽然说了句。

“怎……么了……”

身体抖了抖，晓羽一下懵掉，一大早的，这疯子又要干什么？

看见杨晓羽眸子发颤，不敢动作的模样，孔灵翰心里的恼怒再压不住，不耐烦地抄过晓羽左手拉到身前。

“不要！”本能地将手往回缩扯，晓羽控制不住害怕尖叫。

“别动！闭嘴！”孔灵翰死死扣住晓羽手腕，抬头狠狠盯了她一眼。

心脏猛地缩了下，晓羽不敢再挣，但人也怕得发起抖。

“妈的！”紧紧扣住晓羽发颤的手，孔灵翰撇过脸低声骂了句。

“我没有要干什么，收起你这副样子！”不再看晓羽的脸，孔灵翰一把将她的手又扯近些，夹在肋间。

杨晓羽看不见他在干什么，只手腕突然传来凉意，像被什么东西箍住了，心头一惊。

“不要……”喃喃哽咽，晓羽只觉得绝望，这个疯子……又在想着什么法子折辱她吗？

“右手。”扣好戴在晓羽左手腕的东西，孔灵翰松开了她，接着命令道。

“不……”做着最坏打算收回左手的晓羽，看见手腕上的东西，默住翻转看了几遍，终于确认——那确实是只腕表，也只是腕表。

“这……”前一秒还处在极度惊恐中，忽然的转折让晓羽脑子有些宕机，她转头看了看孔灵翰，不明所以。

“我说右手，听不懂人话吗？”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孔灵翰凑近晓羽，伸手拉过她的右手到身前。

这次晓羽清清楚楚看见他在干什么，他从西装口袋摸出只金属镯子，尺寸刚好，“咔”地扣在她手腕上，圆环宽边镶嵌钻石，那款式她见过客户戴，是某个奢牌的常青款。

“果然蠢得无药可救。”孔灵翰心知肚明杨晓羽刚刚误会了什么才怕成那样，这会儿看她又被自己的“意外惊喜”打得措手不及，傻傻地发蒙看着自己，心里不禁滋滋地冒出得意，得意到把前一秒还充盈胸腔的恼怒都冲散了。

“你手上的印子，以为穿长袖就能遮住了？”仍是没好气的样子，孔灵翰又撇了眼晓羽脖子，“遮瑕粉底厚得跟墙皮一样又怎样？流汗沾水不一样废了？何况你准备一整天不洗手？”

“我……”终于明白孔灵翰什么用意，晓羽下意识想反驳他，她用的遮瑕粉底是防水防汗的，不过刚说了个字，她便住嘴。

“这些……不适合我戴……”不涉及原则性的事，晓羽学乖了，牢牢记住不违背他，但举起手看看自己两手腕上的东西，她只深深觉得违和——名牌腕表和奢侈品，不是现在的她应该拥有的东西——尤其在律所里那些精于此道的女孩儿们面前，她戴着的话，被她们发现端倪的风险很高。

“哪里不适合？”疑惑地看向晓羽，孔灵翰拉过她两手到身前，低头抓着，翻转看了又看，她的肤色和腕表手镯的颜色都很衬，明明就很适合，他的眼光怎么可能错？

“太贵重了……”低低接了句，晓羽没将后面那些孔灵翰不爱听的话明说。

“……”明白了晓羽的意思，孔灵翰默住，盯着她又再躲开的视线，放下了她的手，冷笑道，“就说是你爱慕虚荣，买的A货冲脸面不就好了？”

看晓羽即刻咬唇，敛下眼角，显然在压抑怒气，孔灵翰又冷笑，“或者直说，你找了个Sugar Daddy也行……被老男人包养……挺适合你的。”

说完，孔灵翰嗤笑着抬手，用手背轻抚晓羽脸颊，感受到她因为憋着眼泪和哭泣的颤抖。

“真是的……”停下抚摸，冷笑变成莫名的心烦，孔灵翰猛地拽着晓羽前襟将人扯到身前，扣住后脑狠狠吻下。

还是高潮的表情比较可爱。

（七十九）

“你自己上去吧，我还有别的事。”

回到律所时间尚早，写字楼周边人还不多，孔灵翰车停在很少人走的后门。

“嗯。”

应了句，晓羽解了安全带转身推门，忽地又被道力拽回去。

“唔！”

孔灵翰搂紧她，用力地吻住。

放手！发什么疯！

杨晓羽害怕有人经过看见，“呜呜”叫着挣扎推打孔灵翰，他却得寸进尺，吮着她的舌尖依依不舍地卷缠。

“好了，上去吧。”终于吻够，孔灵翰松开晓羽，点了点她鼻尖笑道。

孔灵翰一松手，杨晓羽便抓着书包扭头冲下车，生怕慢一秒就要被丧尸抓住一样。

定定看着那道匆忙奔进大厦的背影，孔灵翰倚着方向盘，托腮微笑。

***

“呼……”

在电梯里长吁了声，晓羽低头解下手腕的东西收好，如果孔灵翰今天不回所，她戴没戴他也不知道，等他回来再说吧……

叮——

电梯到了楼层后，晓羽步出电梯，迈了两步，却迟疑起来。

虽说现在时间还早，估计大部分人还没回律所，但迟早都会回来的，不是吗？

她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能若无其事地面对师父吗？

还有……那个禽兽……洪梁……

步子愈发沉重，越靠近律所办公室，晓羽越想逃。

没事的，没事的，杨晓羽，没事的！

默默和自己这样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站在门前——门已经开了，有人回来了。

深呼吸后长吐口气，晓羽给自己最后鼓了鼓劲儿，一步迈了进去。

“早啊……啊，杨律师你回来啦？”

感觉有人进来，正在前台整理东西的琪琪自然招呼道，抬头看见是杨晓羽，十分惊喜。

“早…琪琪…嗯……回来了……”

愣了那么一瞬，晓羽很快回神，也笑着和琪琪道早安。

回到自己座位，晓羽低头坐了会儿，整理好思绪，又深呼吸长吐口气，便打开电脑，从书包拿出u盘，将这两天在家整理好的材料最后核对了下，一一打印。

佟总这案子，因为她的“请假”被拖了2周，这期间她全部通讯方式还被孔灵翰那疯子捏住切断了……她其实隐隐觉得不安……客户愿意“等”她这么久吗？但她没别的办法，将能做的做好……假如客户放弃了她……她…只能认……

脑子乱哄哄的，晓羽站在打印机旁等着拿打好的材料。

“晓羽？”突然从杨晓羽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的师父鲁思。

“师父早！”听见鲁思喊她，晓羽急忙转身应道。

“来这么早！手头东西弄完了进我房间一下。”鲁思见到晓羽虽然高兴但并不惊讶，回办公室前，像往常那样和她爽朗笑道。

“嗯。”杨晓羽也像往日那样应下，可再看见鲁思熟悉的笑脸，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明明，才过去两个礼拜……两个礼拜，原来可以发生这么多、改变这么多……

差点没忍住眼泪，晓羽赶紧转身，低头盯住打印机的显示屏，强迫自己稳住情绪。

***

“师父。”敲门后喊了声，晓羽等在鲁思办公室门外。

“进来。”鲁思很快回她。

夹着笔记本，杨晓羽进房间后顺手关好门，在鲁思办公桌后拉开椅子坐好。

“师父，找我有事吗？”将笔记本和签字笔放桌上，晓羽问鲁思。

“嗯……是有事……那个，你老家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鲁思少见的没和晓羽直接说事，不过也让晓羽知道了孔灵翰是用的什么理由“帮”她请假。

“嗯……都处理好了……”有些心虚，晓羽低了头，拿起笔来回盘弄。

“那就好……说起来，晓羽，你老家信号这么差吗？手机一直打不通，Link给你留言也是好久才回……”

鲁思的话让杨晓羽整个人抖了抖，手里的笔也掉到地上。

“怎么了？”被杨晓羽突然的反应吓了跳，鲁思问道。

“没……没什么……”赶紧俯下身子捡笔，晓羽也趁这空当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捡了笔坐起身，杨晓羽喉头干涩，“我手机……在老家被偷了……号……都找不回来了……得……重新……加大家……”

虽然杨晓羽的嘴巴在动，但那些话语，是按照孔灵翰设定好的程序“加工”完，再从她的嘴巴里“输出”而已。

低着的头，热意又涌上眼眶，她想起这两周里，在她难得独处时，她无数次拿起手机，输入一串熟悉的号码——鲁思的手机，却始终没有勇气拨出。

“师父……那晚……为什么……为什么您电话一直打不通……”

杨晓羽心底那股说不清是怨是惑是委屈还是害怕的心情，终于再压不住，和她捏紧的笔、哽声的话一起，泄向鲁思。

“那晚？哪晚？晓羽你怎么了？”鲁思这回是被吓了一大跳，站起身要绕到晓羽身边。

“早啊！思姐姐！”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那元气无比的声音，让晓羽原地打了个寒战，面对鲁思时的所有情绪瞬间退潮，只余下——恐惧。

鲁思被门口的动静惊到，注意力被转移，也就没发现晓羽在孔灵翰进来时的异样。

“要死了你一大清早的，没看到我们正谈事情呢！”看到是孔灵翰，鲁思毫不犹豫地骂道。

“哎呀呀……我亲爱的思姐姐，我当然知道！不过……人是铁，饭是钢，谈再重要的事情……也没吃早饭重要啊！”

孔灵翰左手提着咖啡，右手提着打包的早点，走到鲁思身旁笑得一脸灿烂，然后像才发现杨晓羽般，咦了声笑道，“杨律师也在啊，你吃早饭了吗？我多买了耶，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啊！”

“我……我吃了……”杨晓羽似乎莫名紧张，“刷”地站了起身，“师父……孔律师……你们……你们吃，我先出去了……”

说完，急忙拿起笔记本和笔，匆匆低头离开。

“晓羽……”鲁思还想喊住晓羽，被孔灵翰叫住了。

“思姐姐！你有了亲亲徒弟就不要我了吗？我可吃醋啦！”将吃的放在鲁思桌面，孔灵翰走过去把门关上，将椅子拉到鲁思旁边坐下，自得地开始拆食物包装，然后给鲁思递去。

“臭小子，我和晓羽谈正事儿！”气不过骂了句，鲁思一把接过孔灵翰递来的可颂，坐了回去。

“人家也有正事儿找你谈嘛！”咬了口贝果，孔灵翰笑嘻嘻地和鲁思打诨。

“你能有啥正事儿找我？又惹了什么狗皮膏药？”拿起咖啡喝了口，鲁思对孔灵翰翻了个白眼。

说实话鲁思自己也觉得奇怪，像孔灵翰这种富家公子，按道理她是懒得应付的，但每次看到孔灵翰那张脸，尤其他鬼灵精地一脸憋坏主意的样子，总让她想起宋芷汀，又想起念大学时候，她们那些诸如要做“律政双姝”之类的幼稚约定……心底就会有股亲切感，也就觉得这臭小子，和别的纨绔子弟不同。

“瞧您这话说的……您这叫‘刻板印象’知道吗？是不对滴！”仍是一脸嬉笑，孔灵翰半点被骂的自觉都没有。

“行行行，有事儿说事儿，给我烦的脑壳儿都痛了！”鲁思嫌弃得不行的样子，摆手催促孔灵翰赶紧说正经儿事。

“就是嘛……最近有个朋友找我帮忙处理离婚，您知道我这业务做得不多，洪梁这几个月又外派出去了……所以，想问思姐姐借个人……”孔灵翰眨巴着眼，水灵灵地盯着鲁思。

鲁思回看孔灵翰，看了他好一会儿。

“思姐姐干吗这样盯着人家看……”孔灵翰满眼天真地看着鲁思撒娇。

“要死啊你！”鲁思突然抬手，一指头戳向孔灵翰脑门。

“啊！好痛！思姐姐干吗啊！”孔灵翰被戳得整个人后撤，痛呼出声。

“你敢动这歪心思，我当然得戳死你，戳死你这坏心为止！”鲁思不客气地骂道，整个所就那几个律师，孔灵翰这所谓“借个人”，是谁不清楚明摆着吗？就孔灵翰那“前科累累”的情史，鲁思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想和杨晓羽合作绝对没安好心。

别的女人她管不了，这她一手培养的徒弟要被这臭小子霍霍了还得了？

“什么歪心思？思姐姐你说什么啊？”孔灵翰捂住脑门，话说得委屈又不解。

“你说呢！”眯眼盯着孔灵翰，鲁思双眸闪出精光。

“不就是帮朋友处理个离婚，他们离婚又不是我害的，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啊我？真是窦娥都没我冤……”

“你别给我装傻……”看着孔灵翰情真意切的委屈模样，鲁思有点犯嘀咕。

“他们离婚真不关我事！我发誓！要是当小叁害别人离婚我终生不举！”孔灵翰突然坚定无比地指天发誓。

“你臭小子！”被孔灵翰这突然的“毒誓”搞得很无语，鲁思也迷糊了，“我是在跟你说这事儿吗？！”

“啊？那思姐姐您说哪个事儿啊？”

“就……”鲁思原本想冲口而出说他对杨晓羽没安好心，但看着他那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又把话噎了回去。

要是他本来真没这心思呢？自己这样说出口倒把晓羽弄得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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