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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此处重逢
县衙后宅,床帏之内。
彭怜惊声发问,情不自禁坐起身来,看着樊丽锦眼神便冷冽如刀。
樊丽锦受惊不小,双手掩住胸膛,期期艾艾说道:“奴……奴只是心中猜测,其实并无实据,相公何以……”
她忽然眸中发亮,惊奇说道:“难不成……天啊!”
彭怜恍然,情知自己过于急切,眼前妇人蕙质兰心,自然猜到自己已然掌握高家事涉谋反凭证,因此才如此情急,心中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好在两人早已情意甚笃,郎情妾意、男盗女娼,倒也不怕樊丽锦说将出去,一念至此,彭怜颜色缓和,笑着问妇人道:“锦儿却是如何猜到,高家竟是有意谋反?”
樊丽锦心惊肉跳,看着眼前俊俏少年,不由有些刮目相看,她内心之中原本只当彭怜身负奇功,小小年纪前程不可限量,哪里想到彭怜城府幽深,竟能藏着如此惊天机密浑若无事,若非阴差阳错,自己与他勾搭成奸,提前知晓机密,岂不将来高家事发之日,自己夫妻二人也难逃其咎?
她收起小觑之心,小心翼翼说道:“奴也只是猜测,此事从未与谁说及,只因奴身在闺中,所闻所见皆是老爷案头公文、只言片语,如此一鳞半爪,实在难窥全貌……”
“奴猜测高家许有反意,却是从一桩小事而来……”樊丽锦娓娓道来,情绪渐渐松弛,低声说起其中因由,“大概便是三年前,也是大笔之年,高家私学竟是出了三位进士,可谓名噪一时……”
“奴偶然听闻,这三位举人老爷,俱都不是高家子孙,他们个个出身贫寒,与高家却毫无瓜葛,只因幼年家中穷困潦倒,才被高家收纳入府,进私学读书,一应生活用度,皆有高家负担。”
彭怜闻言一愣,好奇问道:“如此又能说明什么?素来乡贤为一地民风教化出资办学,本就合情合理,锦儿何以因此便认定,高家有谋反之心?”
樊丽锦莞尔笑道:“高家是本省贤达不假,却不是什么积善人家,何况若是出资办学,便该广建学堂、有教无类,何以只选那天资聪慧、崭露头角之人入学?”
她随即又道:“高家学堂规模极大,小到学语孩童,大到县学秀才,本省英才,几乎已被高家网罗一空,便是如今县学之中,就有半数以上生员,出自高家学堂!”
彭怜不由一愣,却听樊丽锦续道:“科举选士,国家抡才,若是尽数出于一姓,岂不与古时门阀大家无异?这些士子将来入仕为官,是忠于高家,还是忠于帝室?”
彭怜微微点头,素来高门大族,家中子弟万万千千,习武从文,分工明确,自然能人辈出,有时朝堂之上甚至有豪门大姓三代同朝为官,门第兴旺,可见一斑。
只是如此高门,靠的是血脉姻亲联系、家族香火传承,是枝繁叶茂还是人才凋零,俱是天意使然,如高家这般不分良莠网罗一省文士,左右一省文风兴衰,却是着实犯了皇家忌讳,樊丽锦由此猜测高家萌生反意,倒也有些道理。
“更有甚者,高家私学所授,除去科举所需经史子集之外,还要视个人才具不同,额外教授兵书战策、商贾买卖之法……”
彭怜眉头轻皱,“这兵书战策,读书之人倒也都时常学习,这商贾买卖之法,却又是为何?”
樊丽锦掩口娇笑,得意说道:“兵书战策以为阵前驱驰,商贾买卖,却是绸缪武备、征战基石,二者之重,可谓并驾齐驱呢!”
彭怜恍然,随即问道:“依锦儿所言,高家教授子弟这些课业,倒也无伤大雅,为何你竟能与谋反一事联系起来?”
“高家私学每年结业学子数以百计,求取功名者不过十之一二,其余人等如今皆已不知去向,”樊丽锦面上笑容渐去,只是缓缓说道:“这些求取功名之人,多半能中举人,大笔之年,总会出上一两个进士,日积月累之下,朝堂之上、州府之中,八九品不入流官职之中,已然尽是高家子弟……”
“假以时日,如高家二爷这般人物,便能一跃而上,窃据朝堂显要之位,届时如何光景,奴实在不敢去想……”
彭怜听得心惊肉跳,若果然如樊丽锦所言,高家图谋不轨只怕时日非短,高家二爷能在京中呼风唤雨,只怕也于此有关。
“高家做下如此大事,为何竟从无名声传出?”
樊丽锦嫣然一笑,“高家自诩积善人家,捐资助学合情合理,云州上下都是高家故旧,自然更加瞒得水泄不通,不是相公亲至溪槐,那江涴又如何能知高家究竟如何根深蒂固?”
彭怜不由点头,江涴贵为一州首官,看上去前呼后拥、威风八面,手下随人却都是云州旧部,再如何拉拢收买人心,终究力有不及,若非自己横空出世,只怕江涴也找不到合适人选安插到溪槐一探究竟。
他心中暗凛,官场黑暗,自己如今才算领教一二,便是江涴没有恶意,将自己身陷如此险境,却也其心可诛,只是转念一想,自己淫人妻子,如此倒也算是扯平了,心中这才好受一些。
“锦儿既然猜测高家萌生反意,却不知下步如何打算,听你之前与吕大人所言,可是有意让他急流勇退?”
樊丽锦闻言神情一暗,叹气说道:“有他这些年为官荫蔽,奴积攒下偌大家业,若是肯就此辞官归隐,做个自在富家翁倒也不是难事,只是宦海如梦难醒,不到生死关头,谁又能真个割舍得下?”
“依奴心意,若是不能辞官归隐,便退而求其次,寻个自在闲散官职,躲开眼前危局,日后徐徐图谋便是……”
樊丽锦一脸无奈,“一切因由,都是高家太爷死的太过仓促,若非如此,何至于如此仓皇失措?”
彭怜微微点头,心中深以为然,高家苦心孤诣经营多年,谁知竟毁于一旦,若非如此,只怕自己无缘到溪槐任职,樊丽锦也无缘与自己相识,彼此人生际遇,自然别样不同。
“听锦儿所言,你们夫妇似乎不知高家太爷之死另有隐情?”
樊丽锦一愣,随即说道:“奴与老爷只是觉得案情蹊跷可疑,只是高家人证物证俱在,涉案女子又是一介民女,老爷这才早早结案,其中因由,却非是受了高家多少好处徇私枉法。”
彭怜不由苦笑,自己原本以为,吕锡通勾结高家,故意诬陷民女冷香闻,如今看来,倒是高家有意为之,吕锡通不过顺水推舟、推波助澜而已。
想来也是,吕锡通有樊丽锦这般晶莹剔透之人身后出谋划策,断然干不出与高家勾连作奸犯科、徇私枉法之事,尤其樊丽锦借丈夫权柄囤积居奇低买高卖早已赚的盆满钵满,自然不必如此甘冒奇险、牵涉高家行事之中。
彭怜说起自己所得高家太爷暴死真相,随即感慨说道:“谁又想得到,高家兴盛一时,竟是亡于幼子之手……”
樊丽锦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感慨说道:“从前只听人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如今才知,天道轮回,果然不曾放过了谁……”
两人絮絮深谈良久,眼见天色渐明,彭怜这才起身,趁着天明前昏暗天光潜回县学住所。
县学诸事,自有下属分担,他白日里闲暇无事,便在寓所读书写字,品茶练功,到了晚上才四处游荡,原本有雨荷曲意承欢床头逢迎,如今多了樊丽锦这般尤物,更是好不快活,颇有乐不思蜀之感。
正月初十这天夜里,彭怜从雨荷处出来,到樊丽锦处险些撞见吕锡通,无奈之下悻悻离开,一时没了去处,心中动念,忽然想起多日不去那高家密库,那许多金锭不知是否安在,财迷心窍之下,自然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他早用金锭做了那奇特钥匙的模具,在省城过年时寻了铁匠定制了一把,虽不如雨荷手中那把精致贵重,用来开门却也足够了。
彭怜轻车熟路开门而入,寻到那桌下密室入口,拧动玉瓶机括,进了那蔽塞小室之中。
室内黄金珠宝仍在,只是房契地契等物早被彭怜带回省城,高家太爷死得仓促,高家大爷如今焦头烂额,这密室诸物只怕未曾交接,丢些少些根本难以引人注意,尤其酒架后这些隐秘之物,只怕高家大爷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乾坤,便是丢了都不清楚。
彭怜今夜闲来无事,自然也不客气,将身上深灰道袍解下,先将那珠宝箱子里面琳琅满目各色珠宝玉石取出用道袍包好,随即飞奔离开密室,高来高去,来到他早就留意的一处荒废民居。
庭院之中鬼气森森,夜风拂过阵阵萧瑟声响,宛若鬼泣一般,彭怜不以为意,直将珠宝玉石送到荒宅枯井边上一处地窖之中。
这处宅院是他近几日专门物色而来,院中闹鬼多年无人敢住,早已荒废不堪,原主人房牙寄卖多年,被彭怜托人买下,正好被他用来藏匿赃物。
一道阴风拂过,浓稠夜色中一张人脸若隐若现,远处荒草之下传来瑟缩声响,草木吱呀,摄人心魄。
彭怜戟指成剑,澎湃真阳灌满指尖,随即横扫出去,只听“嗤嗤”声响,而后便是阵阵哀嚎。
“我与尔等井水不犯河水,且帮我看好了这些金银财宝,若是令我满意,到时超度你等往生东方青华极乐,若是不然……哼哼!”
庭院中瞬间寂然无声,种种异象瞬间消失不见,彭怜冷哼一声,布下法阵激发群鬼怨气守卫珠宝,这才轻身而起,又潜回高家密室。
他将荒宅中的青砖背了不少塞到盛放金砖的木箱之中,只是两个来回之后,那灰布道袍便不堪重负彻底破碎,彭怜一时无计,重新返回雨荷房中。
雨荷入夜时便与他云雨交欢,此时疲惫满足,正自睡得香甜,彭怜也不吵醒她,在妇人房中寻了一件貂裘披风,一件织锦长袍,这才朝着高家密室而来。
刚上屋檐,便见两个高家巡夜家丁持着灯笼走过,彭怜对此却是不以为意,他如今在高家常来常往,于高家门禁防护早已谙熟于心,只怕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等家丁走过,彭怜正要离去,忽见远处一道暗影闪过,他心中一动,继续潜伏阴影之中,细看过去,却见一道倩丽身影,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彭怜心中好奇,竟有人与自己一样夜入高家,只是不知来者是谁,又意欲何为,他少年心性,稍待片刻,便也高高跃起,随着那人向前奔去。
高家宅院占地广大,楼宇众多,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十数丈远快速奔行,彭怜目力极强,始终远远跟着前面那人,他轻功卓绝,又隔着如此之远,对方自然难以发现。
两人兜兜转转,在高府转了好大一圈,彭怜好整以暇,只觉面前这位夜行人身材姣好,体型凹凸有致,显然是位女子,自己方才所见,便是她发髻上一根银簪反射星光,若非如此,以对方如此轻身功夫,怕是自己也难以发现对方。
彭怜随她转了大半时辰,见她在后院竹亭处停下,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之前为自己行事方便,那处暗门并未彻底关死,虽然仍旧毫不显眼,但若有心人细看之下,必然会发现一丝端倪。
他心中暗自祈盼,女子难以发现假山掩人耳目之法,只是天不遂人愿,女子一跃上了山石之巅,俯瞰下去,一眼便看穿了假山的障眼之法。
那些假山彼此错落,防的只是甬道行人,设计之初便没想过防范有人从上而下俯瞰,那女子因缘际会,倒是阴差阳错之下,一上来便发现了其中不同。
那女子心细如发,在数座假山上来回跳跃,很快发现那道精铁暗门,她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便悄然跃下假山,闪入暗门之中。
彭怜心中苦笑,自己为图方便,那铁门并未关死,若非如此,女子纵能发现蛛丝马迹,没有那把特异钥匙,只怕也进不去这铁门,如今阴差阳错,自己为他人做了嫁衣,实在悔之晚矣。
密室之中毫无转圜余地,自己若是跟着进去,只怕登时便要彼此撞见,对方来者不善,想来与高家是敌非友,如此一来,彭怜便有些挠头,登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犹豫片刻,随即轻身落下,闪身而入铁门,随手将那铁门带上锁死,悄无声息进了密室。
一道剑光袭掠而来,彭怜抽身而退,顺手抄起精铁钥匙挡了一记剑锋,随后戟指成剑,凛冽真元激荡而出,微微破空声中,直奔对方咽喉。
他已下定决心,先将对方制服,至于如何处置,到时见机行事,因此才进了密室,孰料对方也是警觉,竟然如此快便发现自己。
密室之中昏暗至极,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对方剑锋冷冽招数精妙,彭怜内功深厚熟悉地形,一时间倒也难分胜负。
约莫三十回合之后,彭怜寻得良机,左掌蓄满真力,觑准对方猝不及防,径直拍向女子肩头。
孰料那女子手中宝剑仿佛弯折一般,划出一道诡异弧线,直击彭怜左手脉门,招数竟是刁钻至极。
彭怜轻“咦”一声,随即抽掌而退,远远飘出丈余,朗声问道:“这一招你却是从何处学来!”
女子手持长剑紧随而至,却是不言不语,手上连出杀招,竟是欲将彭怜除之而后快。
彭怜心中恼怒,便打边退,朗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与练倾城、应白雪有何关系!”
女子招数一挫,随即抽剑回身收了剑势,悄然问道:“可是……可是彭怜爹爹?”
她叫得不伦不类,彭怜却一下听出,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练倾城养女练娥眉。
两人相识至今,见面不过三四回,每次相处也极是短暂,夜色昏暗之下,彭怜自然没认出来,对方竟是爱妾养女。
当日初见,练娥眉便易容装扮丑过无盐,而后卸去装束露出真容,美若天仙之处,便是练倾城也有不及。
彭怜早听练倾城说起,练娥眉随她时日最久,却是从小养大的螟蛉义女,与雨荷等女自然不同,比起亲生女儿,倒也不遑多让。
心念电闪而过,彭怜掏出火折点亮灯烛,密室瞬间明亮,自然照出彼此真容。
眼前女子身形曼妙,一身黑色夜行衣下,玲珑身材凹凸有致,面上却覆了一抹黑纱,便连头发都盘成男子发髻形状,若非练娥眉用了彭怜教授应白雪练倾城剑招,两人只怕还要再打下去。
练娥眉解去面纱,莞尔一笑款款行礼,“女儿不想竟能在此遇见爹爹,唐突之处,还请爹爹恕罪!”
彭怜与她见过几次,明明对方比自己还要年长,却行晚辈大礼,他见怪不怪,大手一拂笑道:“不知者不怪!却不知娥眉夜入高府,所为何来?”
练娥眉福了一福,轻声笑道:“此事涉及教中隐秘,女儿实在不便明言,还请爹爹见谅!倒是爹爹为何却在此处?高家这密室,女儿接连找了数日,只知便在这后院之内,却不知入口在哪,若非那铁门留了缝隙,致使周遭气息有些异样,怕是再寻几日也难以一得究竟。”
彭怜苦笑说道:“高家陷害他人,为父有心伸手援助,一来二去之下,才探知此间秘辛,话说起来,雨荷便在高府,你娘可曾说与你知?”
练娥眉一怔,随即喜不自胜说道:“这些日子女儿一直在外奔波,还未及面见母亲,女儿与雨荷姐姐暌违多年,难道她竟流落至此么?”
彭怜简略说了雨荷经过,随即说道:“这高家密室已被我搬了一空,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些金银之物,娥眉若是想要,不妨尽数拿去。”
练娥眉眼角弯成浅浅月牙,莞尔一笑说道:“女儿此来,非是为那金银财宝,高家只有一样宝贝,是女儿心心念念之物,若是爹爹能够赐下,女儿着实感激不尽!”
第一百八十六章 搬砖少年
高家密室之中。
彭怜打开暗门,引着练娥眉进了下面密室,他轻车熟路打开酒架,这才说道:“这里原本有些房契地契,都已被我尽数拿走,除此之外,便是外面那些金银珠宝,我刚搬了两趟,便撞上了你,你说的那样东西在哪里,为父却是一概不知!”
练娥眉面庞白皙耀眼,昏暗密室中别有一番艳丽,闻言掩嘴娇笑一声,吃吃笑道:“爹爹倒也有趣,这般辛苦奔波,却只为了这些阿堵之物?”
彭怜故作愁眉苦脸说道:“娥眉不是不知,你那十来个姨娘,每日里锦衣玉食,为父不做梁上君子辛苦奔波,哪里能养得起?”
练娥眉笑得更是开心,俏丽眉眼也眯缝起来,“爹爹真会说笑,家里诸位姨娘,哪个不是家资殷实?便是母亲一人,手中财富养着全家怕也足够了,哪里需要爹爹如此辛苦赚钱养家?”
彭怜假意板起脸来,老气横秋说道:“为父身为昂藏七尺男儿,赚钱养家天经地义,哪里能要妇人供养?”
他身形高大健壮,面容虽也俊俏,却因出仕为官,耳濡目染之下,颇有年少老成之意,只是两人名为父女,练娥眉却比他还要大上不少,任他如何老气横秋,终究还是有些班门弄斧之意。
练娥眉笑得更加厉害,前仰后合笑得喘不上气来,半晌才娇喘笑道:“爹爹果然是个妙人,难怪母亲和几个妹妹爱你成痴……”
她一身黑色夜行衣,身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举手投足间天生一抹淡淡风情,与练倾城浓艳、雨荷诸女风流却又别有不同,此时当着彭怜并不如何矜持,自然便显出最真一面,看得彭怜目瞪口呆。
彭怜见多识广,身边众女无一不是出类拔萃,他与练娥眉也非初次相见,于对方别样之美心中早有了解,只是此时密室相对、孤男寡女,又逢夜阑人静,自然想入非非、心生绮念。
练娥眉聪慧至极,瞬间便从彭怜眼神变化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由俏脸一红,别过头去娇嗔说道:“爹爹对此间密室如此熟稔,不如且为女儿寻找一番如何?”
见她有意岔开话题,彭怜心中暗自失落,却也不愿过分强求,练倾城身下几位女儿,如今都是他床上良伴,父女之称,不过多增情趣而已,倒不是他心中桎梏,他连自家母亲都收为宠妾,对爱妾义女,自然更是全无顾虑。
只是他修习儒道两家经典,最喜冲淡自然、郎情妾意,如非必要,实在不愿强人所难,尤其练娥眉是练倾城爱女,若非对方心甘情愿,彭怜实在不肯过分强求。
因此他振奋精神,不再胡思乱想,只是问道:“娥眉所言高家宝物,不知如何形制,你且详细说来,为父也好心中有数。”
练娥眉俏脸仍红,只是侧过目光扫视密室,娇俏说道:“高家养士多年,子弟遍布四方,如何联络管理,必有独到之法,以女儿想来,当有一份账册之类物事记录此事……”
彭怜神情一动,自练倾城弃了云谷经营多年生意追随自己以来,两人情投意合,除却关涉重大之事,圣教诸事几乎与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今练倾城淡出圣教,练娥眉承继衣钵,所作所为便与练倾城从前无异,如此看来,圣教有心逐鹿天下已是昭然若揭,若非如此,何以对高家养士名册这般在意?
练娥眉自然也知彭怜因为母亲缘故,对圣教中事知之甚详,她说出名册一事,也是实属无奈,眼下明显自己晚来一步,若不推心置腹,只怕难以找到那些名册。
初时她以为彭怜是尾随自己而来,等彭怜轻车熟路开启密室,直言不讳取走酒架后隐藏之物,练娥眉便再也不能讳莫如深,若是她再晚来几日,只怕这密室都要被彭怜搬空了。
练娥眉心念电转,彭怜看在眼里,只是摇头说道:“这里倒是有些孤本古籍,我都一一看过,却没什么名册账簿……”
上下两间密室,孤本古籍为数不少,只是俱都摆放在显眼位置,随便少了一本都会引人注意,彭怜当日带走地契密信等物,这些书籍却一本未动,如今连夜搬运,也只挑数量众多的金锭珠宝搬运,每个木箱里也都用青砖替换,尽量维持原样,为的便是不打草惊蛇。
练娥眉眉头轻蹙,沉吟说道:“名册如此重要,高家断然不会轻易随地放置,高家太爷死得突然,应该不会交予旁人,女儿这些时日遍寻高家内外,隐秘之处几乎都已找遍了,却仍未寻到蛛丝马迹,不是今夜巧遇爹爹,只怕这密室还不知何时才能找到……”
彭怜轻轻点头,“娥眉若是不急,不如慢慢翻找,高文杰如今自顾不暇,这密室已然许久未曾有人来过,你且从容翻看,寻些蛛丝马迹便是!长夜漫漫,为父还要继续搬运这些金银珠宝!”
练娥眉掩嘴失笑,却也轻轻点头,自己在密室中翻检起来。
彭怜一抖从雨荷处顺来的披风大氅,将小室中的金砖装了沉甸甸一大布包,随即闪身出门,飞奔而去。
练娥眉等他去远,这才轻轻松了口气,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古籍,细细翻看起来。
密室之中灯火昏暗,她也懒的去点亮多余灯烛,一旦确定手中书本不是账册便放回原处,继续翻检书本。
彭怜不在左近,她其实轻松不少,那少年虽然年纪比她小上许多,武功修为却深不可测,两人相处时日不多,但从母亲与几位姐妹口中,少年却被说得如天神一般。
当面相对,少年那俊俏面容飘逸身姿无一不对她产生吸引压迫,便如彭怜对她动念一样,练娥眉亦是心向往之,偶尔心如鹿撞,难免方寸尽失。
她容颜俊俏、体态风流,身边追求者不计其数,身心又已熟透,与寻常女子并无多少不同,不是限于圣教教义与当年所发誓愿,只怕早就嫁予良人了。
才翻了两三本古籍,便听轻微脚步声响,练娥眉转头去看,却见彭怜扛了好大一个包裹回来,那件名贵貂裘被撑得不成样子,显露出条条青砖痕迹。
那包裹奇大无比,彭怜背着倒是毫不费力,只是密室门扉狭窄,进来时却费了好大功夫,他只能无奈将包裹在门外放下,分成两次搬到小室之中。
练娥眉看着好笑,便是半包青砖,也比彭怜大上许多,饶是他身高体壮,看着也极是怪异,只是他健步如飞,显然毫不吃力,这份内力修为,着实让人钦佩敬服。
她没有伸出援手,彭怜也没请她帮忙之意,只是自己忙碌,不多时腾空一箱金砖,捧着又出门而去。
两人便如此,一个翻看书籍古卷,一个倒腾金砖青砖,倒也互不打扰、相处融洽。
只是可怜偌大高家,家丁护院人数众多,表面防卫看似固若金汤,却被彭怜闲庭信步,如在自家后花园般随意进出。
他吸取前次教训,干脆将青砖装成两个包裹,进门时一手一个闪身而入,倒也迅捷无伦。
到最后一箱银子时,他已轻车熟路、熟谙于心,不过盏茶光景,便将最后一箱银子搬空用青砖填满,更是看得练娥眉眼中异彩连连。
密室并不甚大,那些金锭奇重无比,却没占去多少地方,倒是几大箱银元宝用去不少青砖才将木箱填满。
“爹爹忙碌两个多时辰,却不知搬了多少银钱?”练娥眉放下手中书卷,随彭怜进了小室,却是颇为好奇。
“粗略估算,黄金约有六万两上下,白银怕不是要二十万两……”彭怜内功精湛,身负玄阴师叔祖百年修为,当世几不做第二人想,虽他炼化有限,仍旧未能尽数发挥全力,却已极是客观,若非如此,如此数量金银,岂能两三个时辰便尽数搬空?
“女儿一旁算过,爹爹进出二十三趟,若是果然有二十余万两金银,只怕每次便是千斤之重,青砖虽轻些,却也总要两三千斤,如此看来,爹爹内功修为深湛之外,这份天赋异禀,却也实在有些惊世骇俗!”
练娥眉所言不虚,她习武多年,自然深知武功修为愈是年深日久愈是深厚,只是习武之人年老体衰,便如何功力深厚,也难以尽数发挥,正所谓“拳怕少壮”,若是光有深厚内力,却无强健身体支撑,便也如无根浮萍一般,难以长久。
彭怜往复奔行几乎从未歇息,不过两个时辰左右,便搬动上万斤重物,尤其他要辗转腾挪飞檐走壁,还要躲过高家巡夜家丁视线,其中艰难不问可知。
练娥眉心中暗自比较,自己所见众多习武之人,能如彭怜这般托起千斤之物者在所多有,跑上几个来回大概也不乏其人,但还能如此飞檐走壁如入无人之境的,只怕少之又少,再能如彭怜这般往返二十余次仍自淡定从容的,却是绝无仅有。
世人大多崇慕强者,女子之于男子尤甚,练娥眉看轻世间男儿,却因母亲姐妹之故,自相识之初便对彭怜刮目相看,如今亲眼见他施展神功,心中自然更加崇敬无比。
彭怜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二十余趟奔波搬运,已将他体内浩瀚真气耗得七七八八,体力更是所剩无几,虽不至于油尽灯枯,却也称得上濒临极限,他在一个装满青砖的木箱上坐下,随手擦去额头斗大汗珠,喘了口气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天赋绝顶,只是自幼恩师便让我打熬筋骨,从我六岁时起,每日便要担水上山,观中每日用水,都是我从山下徒手拎来,十斤的木桶,满水便是三十斤上下,每天六桶三个来回……”
练娥眉不由莞尔,“师祖倒也舍得呢……”
她称彭怜为父,自然便叫彭怜师父“师祖”,彭怜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苦笑说道:“九岁以后,木桶便换了二十斤的,满水便是五十斤上下,每日仍是六桶……”
“怎的用水还多些了?”
“恩师说,‘不能喝隔夜泉水,当日剩的要尽数倒掉’……”想起恩师玄真当日笑语嫣然模样,彭怜心中又恨又爱,眼中闪过怅然思念之色,“等我十二岁时,木桶便是四十斤重,满水便要百二十斤,每天仍是六桶……”
他面上笑容又苦又甜,“师父娘亲师姐师妹,从前隔三差五才沐浴一次,自那以后,便每天都要沐浴,这水倒是都用掉了,只是我每日又多了砍柴的活计……”
“十余里崎岖山路,双手拎着两百余斤的水桶上山,再砍好一根合抱之木的烧柴,这便是我十二岁后每日必修之课……”彭怜面上现出向往神情,“有时读书懈怠,或犯了错,恩师还要罚我多挑些水、多劈些柴……”
往事历历在目,当时只道寻常,如今才知难再。
师徒四人天各一方,恩师四海云游,南华独守空山,自己步入红尘,便连母亲也留在省城,不能与自己长相厮守,物是人非,斗转星移,世事实在无常。
练娥眉听得入神,见彭怜有些怅然,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握住少年手掌说道:“世人因缘际会,此时彼此分别,将来总有重逢之日,爹爹倒是不必过于伤感……”
一股温凉触感传来,彭怜轻轻抬头,却见眼前佳人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一身漆黑衣束,更衬得肌肤莹白胜雪,极是引人遐思。
少年目光火热,练娥眉猛然惊觉,快速抽回玉手,仿佛被烫着一般,仓促后退两步,期期艾艾说道:“女儿无状,还请……还请爹爹勿怪……”
彭怜暗自回味,浑若无事说道:“娥眉看了多少书籍,可要为父帮你翻检一番?”
练娥眉面红耳赤,见彭怜顾左右而言他,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现出一丝失落,轻声回道:“女儿看了不少,却都不是名册之类……”
彭怜轻轻点头,皱眉说道:“名册干系重大,定然不会如此轻易摆在外面,高家太爷在时,也未必时常翻看,如此想来,怕是会藏在更加稳妥所在,不会堂而皇之摆在书架之上。”
练娥眉娇嗔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腹诽: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费了半夜功夫。
彭怜心领神会,尴尬挠头说道:“不是娥眉翻过不少,为父也不敢如此轻易这般猜测……”
“明明比人家小上许多,‘为父’说得却这般顺口……”练娥眉嘀咕一句,面上红晕却淡去不少,随即问道:“依爹爹之意,账册便在这密室之中,只是比那酒架后面的房契地契还要隐蔽?”
彭怜心中暗自汗颜,家中应白雪生女陈泉灵从来只以女儿自居,称呼自己从来都是“父亲”“爹爹”,加之练倾城年长,身下几个爱女都与他有染,妻妾中又有栾秋水母女和姨娘舅母母女婆媳等人,早就习惯了众女床上床下胡乱称呼,床笫情趣也就罢了,平日里私下相见,“爹爹”“公公”之类也在所多有。
他对此早已见惯不怪,平素里对雨荷霜妍泉灵等女便自称“为父”,此时听练娥眉嘀咕,才觉尴尬起来。
他年纪不过束发之年,却因科举顺遂出仕为官提早加冠,看着比同龄之人老成持重,终究不过十六七岁年纪。
眼前练娥眉年纪不小,彭怜早听练倾城说过,她将练娥眉从小养大,一直视如己出,到如今已然二十四岁,比彭怜大出将近十岁,如此差距悬殊,却还要叫彭怜“爹爹”,着实有些怪异。
彭怜顾左右而言他,点头说道:“那名册若果然存在,必也不会时常取出观摩,多半束之高阁,间或晾晒保养、抄录更换,尤其事关重大,定然藏得更加隐蔽。”
他率先起身,现在小室四周寻找起来,练娥眉有样学样,也四下探查,寻觅暗格暗道蛛丝马迹。
只是密室周遭皆是巨石砌成的墙壁,地面也是厚重条石,彭怜一一拍打过去,俱都厚重坚实,丝毫不见异样,整间小室,除了酒架之外,几乎别无他物。
二人搜检一番,仍是毫无发现,这才回到地面,继续搜寻那宽敞密室。
圆形密室中,书案缓缓降下恢复如初,周遭书架上书籍练娥眉早已翻检大半毫无所获,彭怜也不去看,他从此地顺走不少古籍画卷,俱都是他心爱之物,书籍更是被他翻了多遍,绝无什么名册,是以他也不与练娥眉细说。
整间石室一览无余,想来再无机关暗格,彭怜游目四顾许久,眉头紧锁,毫无头绪。
练娥眉很是沮丧,自己空入宝山却空手而归,心中自然极是失落。
“时辰不早,眼看天就要亮了,咱们先走吧!”彭怜闭目沉思良久,忽而眉尖轻动,睁眼对练娥眉说道:“咱们今夜再来此地寻找不迟,左右高家人对此地不甚在意,那高文杰只怕连书案下还有一间密室都不知晓,那名册早晚便是娥眉囊中之物。”
练娥眉也是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两人离开密室,彭怜取出钥匙锁好铁门,见练娥眉目光灼灼看着自己,不由笑道:“这钥匙雨荷那里另有一把,娥眉若是想要,为父给你便是!”
练娥眉嫣然一笑,也不与他客气,随手拿过钥匙,笑着说道:“便放在女儿手里,今夜咱们再来寻找就是!”
彭怜哈哈一笑,冲她轻轻指点,随即当先一步跃上假山,借着黎明前浓稠夜色,飞掠离开高府。
练娥眉不甘人后,只是跃上屋檐后折向相反方向,彭怜不用回头也不在意,大袖飘飞直奔县学而去。
行至半路,忽见长街之上,一盏清亮孤灯洒落一地幽光,一人骑于驴上,正自缓缓而来。
“咦?他怎么来溪槐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他乡故知
鸡鸣阵阵,天边现出一抹青白之色。
高家宅院人声渐起,雨荷睁开秀美双眸,眼中闪过一抹慵懒满足,她抬手轻轻捶打被下纤腰,叹了口气,低声嘀咕说道:“这般下去,早晚被这冤家玩死……”
昨夜彭怜又至,将她淫弄把玩一个时辰有余,弄得她狂丢四次,这才泄了阳精,心满意足而去。
她早听彭怜说起,母亲练倾城如今留在省城家里照顾诸位姨娘,自家这位便宜爹爹孑然一身前来赴任,夜里无人陪伴,自然来寻自己,加之她曲意逢迎,心中也着实爱极了彭怜少年风流,两人蜜里调油,倒是夜夜笙歌、难分难舍。
妇人出身欢场勾栏,见惯人间风月,哪里不知彭怜这般人物如何宝贝,尤其养母练倾城也将少年视若珍宝,她无论出于孝道还是女子天性,都必然要抓住彭怜,力求常伴左右,受他雨露恩泽,若侥幸得个容颜不老,此生还有何求?
雨荷翻了个身,只觉阴中滑腻酥麻,想及昨夜风流,心中不由一荡,她闭上双眼回味昨夜快活,鼻中情难自禁哼了两声,便是自己听了也觉得淫媚风骚至极,不由抿嘴轻啐自己一口,暗暗笑骂一声“淫妇”,心中却是舒爽至极。
天色尚早,丫鬟昨夜被彭怜制住穴道,只怕还要一会儿才能醒来,她也不急着起身,只是抱紧被子,仿佛那便是自己那位俊俏爹爹一般。
妇人正辗转反侧、春情悱恻,忽觉一阵微风穿过床帏,睁眼看时,却是彭怜忽然到了。
“爹爹!您怎么这会儿来了?”雨荷又惊又喜,便要掀开被子让彭怜进来暖和一二。
孰料彭怜抬手掩住锦被一角,轻笑说道:“昨夜去而复返,到你房里借了两件结实衣裳,连夜将那密室中金银财宝都搬了出去,如今那些木箱里,却只剩下无数青砖了……”
雨荷眼中异彩连连,惊喜不已说道:“爹爹好手段!一夜之间,竟做了如此大事!只是那金银如此沉重,爹爹一人便能尽数搬走?女儿实在不敢相信!”
“有何不信的?”彭怜勾住妇人尖尖下颌挑弄一记,得意说道:“你那妹妹练娥眉不知怎的竟也寻到了此处,为父与她险些生死相搏,如今她知道了你也在高府,只怕今夜便要过来寻你相见。”
“爹爹大谬矣!”雨荷嫣然一笑,对着少年手指轻吻一口,从锦被中伸出一条雪白藕臂,探手彭怜腿间,隔着纤薄道袍握住那根宝贝搓揉不止,这才娇笑说道:“女儿入门虽早,却要叫娥眉一声‘姐姐’,她七岁时便被母亲收养,比我们姐妹都要早上许久,我们几个,可都是要叫她姐姐的!”
彭怜不由恍然,难怪练倾城说起练娥眉,都将她当作长女看待,细想也是,若以师徒而论,练娥眉入门最早,自然便是大师姐,入门晚的,无论年龄多大,总要比她小上一些。
“娥眉知道女儿在高家,今夜必然会来,想来女儿与她一别经年,如今在此重逢,心中倒是颇为期待!”雨荷满脸雀跃,随即遗憾说道:“可惜母亲不在,不然我们母女团圆,倒也是一桩乐事。”
彭怜轻抚妇人面颊,笑着说道:“等忙完眼前诸事,便将你送去省城,让你们母女团圆,这些日子,倒是还要委屈你些……”
雨荷捧住少年大手,笑吟吟乖巧说道:“女儿得与爹爹每日相伴,心中快乐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委屈?”
她忽而促狭一笑,对彭怜挤眉弄眼说道:“娥眉姐姐貌似天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处,比及母亲也不遑多让,却不知爹爹与她相处半夜,可曾动了心思?”
彭怜老脸一红,尴尬挠头说道:“娥眉确实花容月貌,只是她对我却疏淡的紧,你也知道,为父不是勉为其难之人,此事倒是不必再提……”
雨荷失声一笑,“爹爹又谬矣!世间女子,哪个不爱俊俏儿郎?尤其爹爹这般年少有为、功成名就又风流体贴的美少年,娥眉又非铁石,岂能无动于衷?爹爹若是有心,不如由女儿为爹爹牵线搭桥如何?”
彭怜笑着摆手,“此事倒是不急,且有一桩事体,你那貂裘披风和织锦长衣只怕不能再穿了,那钥匙我还要再用一次,你且去替为父取来!”
雨荷嫣然一笑说道:“爹爹搬走了偌大一堆金银财宝,再为女儿添置些衣衫也不是甚么难事,那钥匙女儿藏在南墙青砖下面,爹爹自己去取了便是!”
彭怜捏捏妇人脸蛋,果然便如慈父疼爱女儿一般,只是动作暧昧,他飘身而去,掀开墙角青石,取出一个檀木盒子,从中取出那把金质钥匙,随即将木盒青石恢复原样,又对雨荷叮嘱道:“为父去去就来,你且躺着,此事千万保密,莫要对人说起!”
雨荷莹白玉手掀着床帏,很是奇怪说道:“女儿与爹爹做下这些事,哪件都见不得人,自然要守口如瓶,爹爹何必如此这般叮嘱?”
她蕙质兰心,话说一半已然明白过来,轻声疑惑问道:“爹爹之意,可是要女儿瞒着娥眉姐姐?”
彭怜指了指妇人微笑点头,随即飞身而去。
他轻车熟路离开雨荷所在小院,快如鬼魅掠过屋檐穿过游廊,小心谨慎躲过高府家人,重新来到密室门前,掏出钥匙开门而入。
密室刚刚来过,火把余温还未散去,台阶上昏黑一片,彭怜也不点燃火把照明,只是凭着过人目力和依稀天光轻车熟路、缓步向前。
过道之中,一丝淡淡天光撒落下来,若是平时根本难以发现,此时外面天色将明,密室内反倒昏黑一片,那道天光在彭怜超卓目力之下便格外显眼。
密室入口台阶先是向下而后便即向上,设计巧妙匠心独具,以往进出,彭怜从未刻意留心此处,之前与练娥眉同处一室,他闭目沉思良久,忽然福至心灵,才想起此处有些古怪。
此处转折,或为机关设计所必须,只是两道台阶相距约莫丈许距离,这丈许过道顶部并不甚高,左右却颇为宽敞,从前他不绝如何,如今思之,才觉得有些古怪。
数道天光洒落下来,彭怜依次踱步过去,闭目沉思片刻,便知这几处天光均是那假山所在,他心中暗自赞叹,设计密室之人可谓匠心独具、巧夺天工,这密室毫不蔽塞憋闷,想来通风处便是这些假山,却不知如何在其上雕琢管道却不渗水。
他四下游走,如是良久终于确认,头顶却是一方巨石,因而只有周遭有天光洒落,中间却昏黑一片。
如此一来,更加印证他心中猜测,他正要拾级而上进入密室,忽而失笑一声,回转身形,朝出口走去。
数道台阶自他脚下倏忽而过,待到铁门之前,彭怜回过身子,探手去摸对面石壁,入手却是干燥得异乎寻常。
他心中狂喜,继续四处摸索,终于在一处凹陷处摸到一根短木,随手轻轻一拉,却听水声响起,整面石壁吱呀作响,在他面前将向下台阶彻底封死,露出一扇小小紫檀木门出来。
那门高只有四尺上下,却是整块木料雕琢而成,门上并无锁具,只是关得极严,门四周封了厚厚棉絮之物,防护之严,却是从所未见。
彭怜推开木门,抬腿迈步而入,游目四顾,只觉室内昏黑一片,以他目力超卓也极难看清,入口气息污浊,便知此处密封极好,却是毫不通风。
他调转内息不去吸入室内浊气,伫立良久,这才晃亮火折,细看此处密室。
这密室比之里面书案下的小室还要小上许多,方圆不过六尺有余,挑高更是极低,彭怜身形高大,还要弯腰低头才能站立。
石室四周墙壁斧凿之痕犹在,靠里墙壁处摆着两个两尺大小木箱,箱上随意放着几捆羊皮卷,还有几件兵刃斜着放在一旁,除此外再无他物。
彭怜心中暗自赞叹,此处看着稀松平常,却是巧夺天工,想来不知何人将一方巨石架在此处过道之上,又于巨石之中,生生凿开一处洞穴,而后费尽心思做成密室,更是将人心算到了极致,实可谓用心良苦。
大凡世人到此,必然想着尽快入内寻访奇珍异宝,哪里会想到,最贵重之物却在眼皮底下、入口之旁?所谓“灯下黑”便是此理。
彭怜心中暗自佩服前人智计,重新出去将入口火把点燃,这才进入石室翻看起来。
那羊皮卷上字迹清晰,记录着许多人名、地名,何人何年何月赴何处经商,借银钱几两,娶妻何人,生育几儿几女,可谓详实之至。
羊皮卷上字迹工整,所用笔墨,便是里面石室书案上那些,想来高家太爷当年便是在里面书写完毕,而后送入此处锁好收藏。
彭怜不及细看,将那几卷羊皮放到一旁,打开一个木箱,却见里面整齐摆放着整箱同样的羊皮卷,每卷上面逢着一枚金质标签,上面刻着年份、人数。
他粗略查了一下,这箱中羊皮卷竟有二十卷之多,算上外面数卷,便将近三十卷之多,若是每年一卷,便已二十余年,高家如此苦心孤诣、处心积虑,只怕所图非小。
将外面几卷塞入木箱锁好,彭怜又打开另一个木箱,却见里面摆着几方印章和一顶金冠,下面是两件华服,比起之前木箱塞得满满当当,这个木箱便显得实在有些寒碜。
彭怜心中一动,托起那金冠细看,形制却是自己从所未见,那纯金冠冕极为沉重,细细金丝织成纱状,背面两条蟠龙卧于冠冕两侧,共逐中间一颗硕大明珠,冠冕下围镶嵌九颗红色宝石,饶是暗室之中,依然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彭怜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放下金冠,将那两件华服拎了出来展开细看。
那华服色泽泛红,上面用金丝绣着九条金龙,间以五色彩云,虽已有些陈旧,却仍栩栩如生,做工精美,绝非凡品。
彭怜通读万卷,虽未亲眼见过,却也知道这件华服便是龙袍,本朝服饰与前朝相差极大,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件龙袍便是前朝遗物。
两件华服样式颜色不同,做工却都一样细致精妙,前人智计,果然不凡,留到今时今日,仍是世间顶级宝物。
彭怜心中暗忖,前朝覆灭之时,这些帝王之物只怕早就毁伤殆尽,能流传至今,定然另有原因,他原本以为,高家密谋造反,只是安王一脉余孽,如今看来,只怕并不如此简单。
这龙袍冠冕单独放在一座木箱之内,与那一箱名册似乎同等重要,彭怜不知其中究竟,只是将那名册收拢一起,将冠冕华服随便塞进木箱,再去看那几柄兵刃。
木箱旁边放着两把长剑一把长枪,地上还有一把匕首,彭怜抽出一把长剑,只觉剑锋凛冽,森森然一股剑气扑面而来,显然不是凡品。
两把宝剑在此沉寂多年,出鞘之时具有龙吟之声,尤其剑鞘镶嵌珠玉,剑柄更是纯金精雕细琢,彭怜心中暗忖,这两把宝剑大概便是前朝帝室遗留之物,无人问津多年,竟还能如此锋利,倒也算是宝贝。
那长枪乃是精铁铸就,枪身雕刻精美鎏金细纹,枪体沉实厚重,枪尖处红缨不知何时烂掉,已然洒落一地。
彭怜将那长枪擎在手中一抖,随手挽个枪花,心中暗赞一声“好枪”,莫说枪体装饰雕纹如何精美,只是入手挥动,长枪前后配重合适,枪杆粗细均匀,精铁枪身里面不知何物,竟随着枪身起伏配重时时变化,他一试便知当年铸造之人匠心独具,真有善用长枪之人得到此物,必然如虎添翼、万夫莫敌。
彭怜放下长枪,捡起那匕首细看,却见那匕首外鞘方方正正,便如两块木片绑在一起一般,随意将那匕首夹在中间,看着毫不精致。
他轻轻拔出匕首,却见那匕首质地非金非玉,形状也不似一般匕首,两面粗粝不平,锋刃也凹凸弯曲,刃尖更是形状特异,若非有手柄衬着,谁也不信这是一把匕首。
匕首手柄由整块檀木制成,形制朴素无华,包浆却已极厚,尾端一处圆环,仿似缺了什么。
匕首其长不及二寸,入手轻盈,手柄握着也极为舒适,彭怜心中喜爱,顺手将其揣进怀中,抱起装着名册的木箱和宝剑长枪,这才退到台阶上封好入口,随后离开密室。
天光早已大亮,彭怜不敢大意,将轻功施展至极限,趁着旭日未升,早早离开高府。
他将名册宝剑等物另寻一地藏好,这才回到县学。
彭怜一夜未睡,又搬了许多金银重物,早已疲惫至极,回到房中倒塌而眠,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爬起身来打坐吐息。
他自从受了师叔祖百年修为,便从未如此累过,纵是夜夜笙歌、通宵达旦,稍稍休息打坐便能恢复如初。
仿佛枯木逢春、苦尽甘来一般,彭怜只觉体内真气迅速充盈,丹田之中真元满溢,师叔祖所留真元,竟又被他炼化不少,此时眼中世界万千繁华更加精细,所闻所见比之从前却是大为不同。
自恩师玄真走后,彭怜几乎停了武功道法修炼,每日里只与妻妾们一同双修,修为日益精进,武技道法却日渐生疏,偶尔思之,也觉愧对恩师教诲,只是温柔乡是英雄冢,转头便忘得一干二净。
尤其他出仕为官之后,便连读书都比从前少了,每日里殚精竭虑,要么沉湎女色,要么与人勾心斗角,心境已然与从前大相径庭。
彭怜缓缓收功,心中杂念纷呈,不由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每日继续勤学苦练,不可辜负恩师悉心栽培。
他忽然想起一事,随即起床,简单洗漱过后,将县学诸事交代完毕,便出门而去,直奔县内云来客栈。
凌晨时分他与练娥眉离开高府,无意中见到故人严济,之后尾随见他进了云来客栈,这才返回雨荷处寻了钥匙破解密室之谜。
如今诸事砥定,他正好去寻严济一见,当日一别之后,彭怜俗务冗繁,竟是再无机缘重聚。
他来到客栈,问明小二严济所在,径自来到客栈后面院子,到了严济房前轻轻叩门。
“严兄可在?小弟彭怜,冒昧前来拜会!”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俊俏男子愕然站在门前,与彭怜惊喜说道:“贤弟何以在此?快快请进!”
彭怜拱手作揖,笑着说道:“好叫严兄知晓,小弟侥幸补了这溪槐教谕的缺,如今在此任职,倒是严兄为何来了溪槐,小弟却未能尽地主之谊,实在心中惭愧!”
严济一愣,随即笑道:“不成想贤弟竟走了终南捷径,刚刚中举便能出仕为官,实在是羡煞我等!至于地主之谊,贤弟此时再尽也无不可,愚兄可不会拦你!”
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便是出仕为官、光耀门楣,只是进京会试,能中贡士的少之又少,而后殿试,能中进士的更是凤毛麟角,世人于此趋之若鹜,只因中了进士便能出仕为官。似彭怜这般刚中举人便得荐官,便不是绝无仅有,只怕也是屈指可数。
只是举人选官,起点既低,未来前程也极其有限,少有能步入朝堂、官居一品的,读书人心高气傲,颇有对此不屑之辈,严济所言羡煞旁人之语,勉强算是实情,却也是恭维之意居多。
彭怜自然不以为意,他本就无心功名,勉强出仕为官,倒也不觉得如何,只是笑道:“如此甚好,严兄若是不急着走,且让小弟做东,你我二人畅饮一番,再叙别来诸事如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酒逢知己
云来客栈,后院客房之中。
店伙计摆好最后一道小菜,脸上堆笑说道:“两位客官,菜齐了,您慢用!有事您尽管吩咐小的!”
彭怜挥了挥手,等小二带上房门,才端起酒壶为严济倒满酒盅,随即举杯笑道:“当日严兄高中解元,小弟未及道贺,而后诸事繁杂,以至迁延至今,这一杯酒,先贺严兄乡试扬名!”
严济笑着举杯,与彭怜微微致意,随即一饮而尽。
彭怜又倒满酒杯,说道:“小弟与严兄相识未久,相处不过朝夕,却觉得极是投缘,这一杯酒,便敬你我兄弟情谊!”
严济会心一笑,点头说道:“你我同年应考,又是一榜举人,别人都去等着放榜,你我却都到望江楼去饮酒,虽是巧合,却也正是咱们志同道合,只是当日一别再也无缘相见,为兄这些日子也时时心中遗憾,一直未能与贤弟把酒言欢,今日倒好,你我有此良机,自当长歌纵酒,不负青春!贤弟,饮胜!”
彭怜慨然应允,二人又饮满满一杯。
“自放榜至今,为兄整日周旋达官显贵之中,实在烦不胜烦,眼见春节刚过,左右无所事事,便干脆收拾行囊,准备赴京参加会试……”严济看着彭怜为自己倒酒,说起个人心绪,微微有些黯然神伤。
彭怜看在眼里,为自己也倒满一杯,笑着说道:“严兄志向远大,非小弟所能及也,当日曾戏言一同进京赴试,如今看来,小弟只怕要困在这方寸之地无法成行,不能陪伴严兄同去,这一杯酒,便是赔罪吧!”
严济摆手笑道:“贤弟出仕为官,已然先为兄一步报效国家、造福百姓,却是何罪之有?县学教谕一职,虽说官职卑微,却能引领一县文学、教化一地民风,进而继往圣绝学、开万世基业,如此紧要职位,贤弟千万莫要大意才是!”
彭怜一愣,心中实在有些不以为然,却听严济又道:“家国天下,芥子须弥,你我虽是恒河沙数微弱尘埃,却也不可妄自菲薄、自甘人下,须知贩夫走卒之流、宰鸡屠狗之辈,饮啄之际也能做下轰轰烈烈一番功业,你我饱读圣人诗书,当以天下为念,壮志激扬、甘洒热血,如此,才不负这一身本领、满腹诗书!”
他说得热情激昂,彭怜也听得心潮澎湃,只是捧着酒杯道:“严兄所言甚是,小弟受教了,既是如此,这酒便祝严兄此去京华大展宏图,实现胸中抱负!小弟在溪槐好生做官,定也不让严兄失望!”
严济端起酒杯与彭怜轻轻一碰,点头说道:“愚兄虽不知贤弟因何选官,却也知道此事难能可贵,既已出仕,便需兢兢业业,克勤克俭,提振一地文风、教化一方黎庶,实乃贤弟当仁不让之责!虽说贤弟不能一同赴京求取功名颇为遗憾,但殊途同归,你我将来同处庙堂之上,一样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来,贤弟,你我再饮一杯!”
两人又喝一杯,彭怜并不催发内力驱散酒意,严济面色微红,却也酒意渐浓。
“严兄,此去京城,溪槐并不顺路,因何竟到了此处?清晨小弟听县学中有人提及,县里来了位倒骑驴的书生,便猜到是严兄到了,这才冒昧前来叨扰。”
彭怜自不肯说自己夜里正做梁上君子时撞见严济晚归,他当时尾随严济,见他进了客栈直接便入后院,便知严济早在客栈登记住下,只是究竟是昨夜刚到,还是已经住了几日着实吃不太准,因此来时早就打赏小二,问明严济在此住了两天,到今天已是第三天了。
严济淡然一笑,说道:“会试尚早,愚兄便想着边走边看,优哉游哉赶赴京城,之前早就听闻溪槐山水名胜甲于西南,一直心向往之,几日游览下来,果然名不虚传!”
彭怜想起当日与练倾城岑氏回家过年,路上所见冬日江山白雪盛景,不由点头笑道:“严兄所言极是!小弟到此为官以来,倒是未得机缘外出游玩,只是来回路上见过一番胜景,其时不由感慨,万里江山如画,纵是通读万卷,若非亲眼所见,只怕也难知其瑰丽壮美之色!”
严济击掌赞道:“正是如此!愚兄少年时勤勉读书,只觉先贤圣人之论字字珠玑,只是读来虽朗朗上口,却始终不得要领,正因如此,我才在十六岁时独自出门游学天下,正巧赶上去岁乡试归来,这才有了之前一番际遇。”
彭怜心生向往,毫不掩饰艳羡之色说道:“严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正是我辈楷模,不像小弟这般,本有遍历红尘之心,谁料却步履维艰,云谷兴盛,州城溪槐,两年间尽在这方寸之地兜兜转转,与严兄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
严济笑道:“愚兄无牵无挂,自然来去自如,贤弟牵绊甚多,本就难以自由,如今出仕为官,只怕更加难得自在,想看这大好山河,倒要慢慢计较才是。话说回来,读书人胸怀天下,倒也不必非要踏遍千山万水,能将这一县风土人情了如指掌,便已算是能吏,贤弟不可妄自菲薄,还要继续努力才是。”
彭怜点了点头,心说自己天天夜里不眠不休走街串巷,这溪槐县城早已被他摸得熟透,便是周边几处,也被他熟烂于心,毕竟夜里摸黑都找得到,岂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严兄打算何时再走?”彭怜吃了口菜,与严济又饮一杯,关切问起严济行止。
“本来今日便要启程,不是遇上贤弟,这会儿怕是已经出城了。”
“哈哈!倒是小弟来得是时候了,若是不然,你我兄弟二人又要擦肩而过!”彭怜心中快意,举杯祝道:“严兄不知,小弟自幼长于山中,除了家中亲人,几乎就没什么朋友,当日与严兄一见便觉极是投缘,后来阴差阳错无缘亲近,一直心中抱憾。”
“所幸天可怜见,竟在溪槐与严兄重聚,小弟心中万分欢喜,这杯酒敬予严兄,祝你此去京城顺风顺水、万事顺遂,状元及第、金榜题名!”
二人饮尽杯中之酒,此时酒酣耳热,自是畅所欲言。
彭怜读书万卷,身兼儒道两家之长,那严济读万卷书又行万里路,更是见闻广博、人情练达,两人年龄相差不小,却极是投缘,于先贤之论、天下大事、饮食男女等事,虽偶尔意见相左,却能求同存异,默契十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彭怜酒意正浓,觑见严济行囊上一把精致长剑,不由好奇问道:“严兄也懂剑术的么?”
严济面色微红,酒意不住上涌,转头扫了眼榻上行囊,笑着摇头说道:“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愚兄可不懂什么剑术……”
未等彭怜说话,他却已站起身来,摇晃着从行囊底下抽出一柄长刀,虚空劈下,舞出绚丽刀光,这才得意说道:“愚兄学得是阵斩敌酋之术,毕竟行走天下,总要有一技傍身才是!”
见彭怜满脸好奇,严济调转长刀递与彭怜,微笑说道:“贤弟且为愚兄品鉴一番,这口刀品相如何。”
彭怜起身接过长刀,只觉入手沉重,刀锋入目光华璀璨,脊背处刻着奇特金文,古朴厚重,杀气凛然,一看便知绝非凡品,不由赞叹说道:“此刀厚重沉实,刀锋凛冽光洁,定然不是凡品,只是严兄如此翩翩公子,弃剑而用长刀,实在是……”
严济闻言哈哈大笑,说道:“有些不伦不类?愚兄也深以为然!只是长枪携带不便,剑术又非我所长,如此为之,愚兄其实也是无奈!”
“严兄这刀,可有什么来历?”刀身上面隐隐有血腥之气,彭怜心知,这刀在严济手里,只怕收割过不少人命,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这般浓烈杀气。
“愚兄当日游学塞外,于一处山洞躲避沙尘,偶然得了这把长刀,而后便随身携带至今,至于这刀如何来历,却是实在不知。”
严济收回宝刀入鞘,重新落座,与彭怜又饮一杯,这才肃然问道:“贤弟如今已出仕为官,却不知家中可曾娶妻?”
彭怜醉眼朦胧,无奈点头说道:“不瞒严兄,小弟下山不久,便即拜入恩师高崖先生门下,而后与洛家二小姐定下婚约,中举不久,便已成亲,当日小弟还想派人去请严兄前来观礼,只是严兄新中解元,定然不得闲暇,小弟这才作罢……”
严济不住点头说道:“怪不得贤弟从前籍籍无名,此次乡试却忽然一鸣惊人,你是高崖先生爱徒,自然文采卓绝、不同凡响,如此佳绩,倒是实至名归。”
彭怜笑着摆手,“不少同年都揣测小弟是借了家岳的光才能得中经魁,其中百味,实在难与人言……”
严济肃然道:“以高崖先生清名卓著,只怕避嫌还来不及,哪里肯为贤弟张目撑腰?世人多妄,贤弟却是不必在意。”
“严兄为何问起小弟婚姻之事?”彭怜醉意甚浓,神智却还清醒,严济既然问起自己是否婚配,必然便有后续之事。
“贤弟不知,愚兄却有一桩不情之请……”严济仰头喝了一杯醇酒,寂然良久, 方才缓缓说道:“为兄当日行经云谷,出城不久救下一位妇人,而后与她一番际遇,可谓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彭怜会心一笑说道:“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严兄人物风流,也是一段佳话!”
严济苦笑摇头,“愚兄虽曾助她母子脱离苦海,终究也受她不少恩惠,彼此纠缠,难分难解,其间两情相悦自不必言,只是心中难言之隐,不能与她明说。”
“乡试之前,我便与她明言,若是乡试中举,便要赴京赶考,到时天各一方,来日如何,不可预知,”严济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又自斟一杯仰头喝下,这才续道:“她自言不求名分,只愿追随于我,只是严某志向高远,岂能受缚于儿女情长?”
“直到前日,为兄与她作别离开,缘分便就此而尽,虽说她衣食无缺,一切愚兄也早已安置妥当,然则终究只是妇道人家,真个遇上什么大事,怕是也处置不来……”
严济拱手抱拳,无比诚挚说道:“为兄赴京以后,贤弟尚在云州,若得闲暇,不妨替为兄看顾一二,如此,拜托了!”
彭怜连忙起身还礼,无奈摇头说道:“严兄志向远大,带着眷属赴京着实不便,只是大可不必这般决绝,待来日严兄金榜题名,再来接她便是,想来嫂嫂也能理解,对那名分不会过于在意……”
当其时也,读书人飞黄腾达之前与青楼女子两情相悦,或有那家资殷实的提前纳妾,只是留出正妻之位,以待来日显贵之后再与达官贵人结亲,本就稀松平常,彭怜听严济谈及那妇人,隐隐便知那妇人当是严济一段露水姻缘。
若是严济中举之后将其弃如敝履,彭怜自然便心中不齿,只是严济若是真个在乡试前夕便明言相告,这事倒是做得无可指摘。
尤其严济乃是今科解元,莫说有夫之妇,便是达官显贵之女,也尽能配得上了,多少人中举之后都要休妻另娶,严济与那妇人无名无分,如此用心良苦,可谓已是仁至义尽。
只是彭怜心中仍然有些不解,志向高远便要割断儿女情长,这却是何道理?
却听严济苦笑摇头说道:“为兄心中另有难言之隐,若是有一线可能,也不会将她托付旁人,她身家丰厚,也不需贤弟供养,只需时时照拂,不使她孤儿寡母受人欺凌便好。”
彭怜微微点头,慨然答应说道:“严兄但请宽心,此事包在小弟身上便是,好叫严兄得知,只是将来若嫂嫂有意另嫁,却不知小弟该如何处置?”
严济无奈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与我非亲非故、无名无分,如何处置愚兄又如何说的算?她若果然觅得良缘相伴,贤弟不妨修书一封告知于我,再代我奉上一份薄礼,贺她新婚之喜,也算不枉为兄与她相识一场……”
彭怜了然于心,点头说道:“如此,小弟便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严兄放心,小弟定然将此事做好,断然不让严兄担心!”
严济了却一桩心事,赫然松了口气,再与彭怜推杯换盏,更加放浪形骸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家事国事天下事,皆成了下酒佐菜,觥筹交错、宾主尽欢,一时喝得天昏地暗,好不快活。
堪堪傍晚时分,彭怜才踉跄起身告辞离去,严济送到客栈门口,叮嘱彭怜明日不必前来相送,自己天亮即走,来日方长,总有相见之日。
彭怜信奉道家,自是欣然领命,两人拱手作别,毫无惺惺之态,彼此豁达心性,如此尽揽无余。
不表严济回屋醉倒睡下,只说彭怜踉跄回到县学,才要进门,便有下属来报,说省城家中老仆来了,有家中信笺要当面呈与彭怜。
彭怜不由一愣,家中仆役俱都年纪不大,这个“老仆”却是从何而来?
想起家中娇妻美妾,彭怜心中自然火热,虽说相别不久,却已思念至极,他默运玄功驱散酒意,不过数步间隔,便已从踉跄难行,变得从容自在,除了面色微红、口吐酒气,实在便与常人无异。
他到了后院中堂,属下已将家中老仆请来,彭怜一见,不由大喜过望,挥退下属之后,扯住来人臂膀笑道:“还道什么‘老仆’,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将你盼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蒋明聪,他一身家仆装扮,举手投足像极了卑下之人,若非彭怜与他早就相识,只怕也难以一眼认出。
“阔别多日,公子神采更胜往昔,在下心中实在欢喜。”蒋明聪官居六品,虽说不算显要,却比彭怜这芝麻绿豆官大出不少,他与彭怜自称“在下”,自然便是冲着秦王晏修而来。
“大人身强体健,也是不输当日,今日微服前来,不知有何见教?”彭怜口称大人,自然便是官场成例。
蒋明聪白了少年一眼,到下首椅子坐下,这才小声说道:“巡按大人派我来打个前站,年前因着太子病重未能成行,到今天才算腾出手来,却不知这些日子下来,公子有何收获?”
彭怜被他白眼弄得一阵恶寒,蒋明聪如此年纪却这般做派,实在让他怀疑,此人与秦王较好,二人莫不是断袖之交?
他随意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下官这些日子也没闲着,高家内外被我搜了个遍,这话大人若是昨天问我,只怕我还要答你‘暂无线索’,今日嘛……”
看他明明年纪轻轻却老气横秋卖起关子来,蒋明聪老神在在,淡然自若继续喝茶,连问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又翻了个白眼,直与妇人无异。
彭怜等了半晌,知道自己不是这老狐狸对手,只得尴尬说道:“晨间偶然发现,高家密室里有前朝皇冠龙袍,虽然旧了些,不过作为谋反凭证,应该足够了吧?”
蒋明聪却眉头一皱,“高家久在云州,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我本以为该是安王一脉,怎么竟是前朝余孽?”
第一百八十九章 暗度陈仓
溪槐县学后院,中堂之内。
彭怜端坐首位,态度不卑不亢,蒋明聪坐在下手首位,亦是平淡自然。
两人身份特异,如此相处,若是不知情人看了,只怕极是匪夷所思。
此时蒋明聪是彭家老仆装扮,按理该当虚坐半边椅子,神态恭敬,便是站着答话也是理所应当,这般随意坐着,已然算是逾矩。
若按二人实在身份,蒋明聪官居六品察访使,比彭怜这八品绿豆官不知大出去多少,便该是彭怜恭谨、坐在下首才是,只是彭怜身负皇家血脉,可谓天潢贵胄,不论是冲着秦王面上或是世子身份,还是将来眼前少年可能荣登大宝,蒋明聪都不敢自恃官阶傲视彭怜,此时如此相处,其实只是叔侄关系,倒是最能拉近彼此之法。
蒋明聪追随秦王多年,心细如发、杀伐果决,眼力自然极高,尤其当日彭怜现出一手绝世武功,更是让他暗自敬服。
秦王功勋卓著,最后却落得身后无子几近绝后,如今有了彭怜这般文采武功俱是上上之选的儿子,蒋明聪心怀大慰,早将彭怜视作少主一般。
彭怜自也心知肚明,不是看在秦王面上,蒋明聪也不会对自己这般谦和恭谨,他今早才发现密室,整日里都与严济喝酒,还未来得及细想此中关节,闻言不由一愣,“这中间有何区别么?”
蒋明聪道:“昔年安王余孽在安州风流云散,留下不少残党流落四处,云州接壤安州,境内多山、地形复杂,王爷始终担心此地有安王余党死灰复燃,因此才有当年巡狩西南……”
彭怜微微点头,心中已是了然,大概便是那时,秦王与母亲岳溪菱相识,才有自己今日。
蒋明聪又道:“前朝覆灭至今已然一百余年,早已不见任何端倪,怎的高家这般苦心经营,竟是前朝余孽?若是果然如此,怎能这些年来丝毫不见蛛丝马迹?”
彭怜笑道:“不论如何,在此之前,朝廷不也没发现高家有谋反之意么?那高二在京里上下钻营如鱼得水,凭的不正是高家财雄势大么?”
蒋明聪怪笑一声,“你当王爷昔年威震西南,如今赋闲在家,便没有自己的手脚眼睛了么?若非有所察觉,这次魏博言巡按西南,却是从何而来?”
“只是高家此事实在蹊跷,竟有前朝余孽掺杂其中,这却是超乎王爷所料……”
彭怜探身问道:“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处置?”
蒋明聪沉思半晌,这才说道:“可惜天色已晚,不然我有巡按大人授权可以便宜行事,只要连夜赶回云州,明晨便能与江涴一同前来溪槐,将高家悉数抓了下狱……”
彭怜笑道:“出城倒不是难事,只是多久咱们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夜光景。”
蒋明聪一愣,随即笑道:“我倒忘了,公子神功盖世,区区城墙,却是不在话下。”
彭怜哈哈一笑,“既是如此,大人不妨住下,明日一早回省城调兵,左右当日往返,倒是不必着急。”
于是蒋明聪当夜宿在县学客舍,彭怜回房躺下小睡片刻,酉时刚过,便即起身连夜出门。
夜色正浓,北风呜咽,长街上行人寥寥,彭怜穿街过巷,熟门熟路来到高府。
雨荷房中仍亮着灯,彭怜不敢贸然入内,倒吊房檐之下,细听屋内动静。
“……也不知说给谁听的!”
入耳便是小丫鬟莲儿的声音,她年纪不大,跟随雨荷时日不长,却是个急性子,从来藏不住心思,很得雨荷喜欢。
“府里上下这许多人,嚼舌根子的多着,哪里在意得来?”雨荷话音响起,淡然慵懒,平和清雅,“何况她说的也不算错,我出身卑贱,起于勾栏,被老太爷使银子买来,可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么?”
“凭她也配?都是一个山上的狐狸,搁这儿扯什么神仙妖怪呢!”莲儿童言无忌,话一出口才觉不对,“夫人我不是说您,您可别误会……”
雨荷嫣然笑道:“这话原本可不是这么说的,原本说的是‘都是一座山上的狐狸,谁也不用说谁骚’……”
她“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我是凭栏倚门卖笑的婊子,她是背夫偷汉的淫妇,真说起来,不定谁看不起谁呢!”
“行了,天也不早了,收拾收拾睡下罢!”雨荷叮嘱丫鬟说道:“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那心思可藏着些,别让人从嗓子眼看到腚门子,真当谁都像我这般好心待你呢?”
主仆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吹熄灯烛,各自睡下。
彭怜听了一会儿,见屋中安静下来,这才悄然入内,轻车熟路潜至莲儿床头制住少女穴道,随后才到卧房来见雨荷。
雨荷刚刚躺下,便见床帏掀起,心中登时欢喜无限,娇滴滴叫道:“爹爹今日怎么来的如此之早?女儿还道要像往常一样过会儿才来呢!”
彭怜揽她入怀,探手衣襟握住椒乳把玩搓弄,笑着说道:“一来还你钥匙,二来一会儿娥眉大概要来,提前与你知会一声,莫要说漏了嘴才是。”
雨荷媚笑说道:“爹爹放心,女儿长于勾栏院里,守口如瓶却是看家的本领……”
彭怜哈哈一笑,起身将钥匙藏好,这才回到榻上将妇人抱在怀里,轻声说道:“一会儿我去密室等娥眉过来,若她要来见你,我便领她过来……”
他起身要走,却被雨荷一把拉住衣襟,只听妇人柔媚说道:“爹爹一去,若是姐姐要与爹爹同来,今夜岂不就……”
彭怜一愣,随即会心笑道:“偏你这般好色,难道一夜都忍不得么?”
雨荷满面桃花,嫣然笑道:“女儿从前并不如此贪淫,只是随了爹爹,日里夜里皆是这般思念,爹爹既已来了,自然便要讨赏恩泽,哪能轻易错过?”
妇人如此妖娆求欢,彭怜自然甘之如饴,解去衣衫调情片刻便即入港,纵身抽送,自是快活无限。
雨荷起于风尘,一身淫媚本领,与彭怜对上,虽说终究要败下阵来,却也能一鼓作气势如虎,曲意逢迎、娇媚万千,自己大丢不止,却也哄出彭怜一股阳精灌溉身心,而后心满意足睡去,自是春梦无痕。
彭怜也是心旷神怡,妇人风情直逼其母练倾城,心中暗自打算,有朝一日,倒要试试让这母女同床共枕服侍自己。
他悄悄出门离去,到了后院假山石中,刚一落地,便闻到丝缕香气,知道练娥眉已至,也不着急,只是静静躲在一旁。
果然练娥眉从藏身处出来,与彭怜招呼一下,随即取出钥匙打开铁门进了密室。
彭怜随后而入,关好铁门,与她一同来到圆形石室之内。
“爹爹日间可曾小睡,如此连夜奔波操劳,莫要伤了身子才是。”练娥眉四处检视,寻找蛛丝马迹。
彭怜无奈笑道:“哪里能得这般闲暇,不过清晨小睡片刻,便出门访友,畅饮竟日,入夜方归,假寐一会儿,便来这里了。”
他早已勘破密室谜团,此时自然有些心不在焉,练娥眉却不以为然,毕竟那名册是她心心念念之物,彭怜在意的金银财宝早已搬空,室内一应古籍,此时也不能轻易带走,不然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爹爹若是困倦,不妨在此小睡一会儿,女儿自行翻找便是。”
练娥眉毫不死心,专门取了盏烛台捧在手里,沿着石壁仔细察看,一丝一毫也不肯轻易放过。
彭怜与她反向而行,也有样学样,擎了一座烛台在手,细看墙上岩石纹路,“要睡在雨荷房里就睡了,既然说好过来帮你一起寻找名册,自然不能食言。”
他有意不再自称“为父”,说话便有些别扭,此时手中擎着烛台,自然将墙壁书架看得更加仔细。
他原以为密室之中不会再有其他机关,因此并不如何用心,只是或许是从前并未这般细致的缘故,两处书架中间,竟真有一丝异样之处。
彭怜轻“咦”一声,招呼练娥眉说道:“娥眉过来看看这里!”
此处异样过于显眼,彭怜知道自己遮掩不及,干脆叫她过来一起查看。
练娥眉连忙过来,却见两处书架中间,一架黄铜烛台镶嵌在石壁之上,看着却与平常无异。
“这……”练娥眉看了半天,仍是不觉怎样,转头去看彭怜,眼中满是探询之色。
彭怜无奈说道:“这石室中有几盏烛台嵌在墙上?”
练娥眉对此早已谙熟于心,自然答道:“八盏。”
“八盏灯台,对应八个方位,此处向东当是离卦,为何却是乾卦?”
“女儿却未注意,这灯上竟有卦象?”练娥眉好奇查看起来,却见那铜盏光滑至极,丝毫不见卦象显露。
彭怜顿时有些懊悔,若是早知她看不出灯上隐藏卦象,自己何必画蛇添足提示于她?只是他转念一想,大概明日蒋明聪便要引人前来抄了高家,到时这密室之中诸物只怕都保不住,自己提前到此将其破解,倒也算是一桩好事,左右名册到了自己手上,这里便有什么猫腻,大不了二人平分,总好过被蒋明聪江涴抄走。
一念至此,他便解释说道:“你别光看着这灯光滑平坦之处,你且细看灯下这三圈纹路,有连有断,虽然看似自然天成,其实乃是雕琢而来,你细看这里……”
练娥眉随他手指指点去看,果然灯烛之下铜盏上沿有三圈波纹,有连有断,正是阴阳之相,只是那断痕巧夺天工,便似磕碰所致一样,若非彭怜提醒,只怕自己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竟是这里暗藏机关。
“若是寻常也就罢了,这处密室费尽心思,各处设计可谓巧夺天工,以高家财势,岂会用些残破之物作为装饰?”彭怜见练娥眉面露愧色,自然有些得意说道:“尤其此处光滑明亮,显然便是时常被人触碰,如此看来,机关应该便在此处!”
练娥眉受母亲和几位妹妹影响,早将彭怜视为天神一般人物,此时见他侃侃而谈,俊俏脸庞上满是自信神情,不由春心微动,喜不自胜说道:“幸得爹爹在此,否则以女儿浅薄,只怕到死也找不出这处机关……”
彭怜见好就收,客气说道:“娥眉不熟道家学问,如此倒也无可厚非,你且后退半步,待我开启机关。”
他自然伸手牵过女子手腕,让她站到自己身后,却是自然而然,毫无轻薄之意。
练娥眉微微异样,却是心中微暖,自然躲到少年身后,便如女儿躲在父亲身后一般无二。
彭怜回头与她相视一笑,随即伸出手去,食中二指并拢,轻轻点在那该是阴爻的中间所在。
练娥眉屏住呼吸,眼光却被少年身姿吸引,她身形高挑接近母亲,眼前少年却比她还要高出半头,尤其彭怜身形挺拔、气宇轩昂,便是只看背影,也让她心如鹿撞。
少年身上传来淡淡芬芳,想来便是哪个女子身上脂粉香气,除此之外,竟似有股淡淡青草幽香,毫不突兀,却又沁人心脾、润物无声。
她自小随在母亲身边,见惯了练倾城杀伐果决、玩弄人心,也知道练倾城武功深不可测,几个所谓“妹妹”不过是入门晚些,各个便似人精一般,不是慑于练倾城威势,只怕都能飞上天去。
而在她们口中,彭怜便是神祇一般,若是只凭床上威猛,何以让练倾城母女这般风尘女子趋之若鹜?便是有双修秘法加持,母亲与几位妹妹也不该如此不堪。
直至今日,练娥眉才隐约窥见真相,彭怜床上无敌自然便是主因,一副俊俏皮囊之外,博览群书、聪慧过人却又极富担当,也是众女对他一见倾心原因所在。
彭怜却不知自己无心之举,让身后女子对他动了春心,他只是自然将练娥眉掩在身后,如此一来,若有机关消息埋伏,他便能挡在前面。
此事于他不过自然而然,彼此算计争夺密室珍宝是一回事,护得练娥眉周全却是另一回事,无论她如何作想,自己终究与练倾城夫妻一场,练倾城义女自然便是自家女儿,将其护在身后,本就理所应当。
彭怜不及细想,手指戳中那处突兀凸起,便知自己猜测不错。
那处机括微乎其微,受他触动向内缩去,至与周遭一平便即停止,而后“咔咔”数声轻响,一旁书柜便即轻轻转动起来。
那墙壁由两方硕大条石拼接而成,两边缝隙衔接毫无差错,便是条石纹路都相差不大,偏那书架在其间旋转起来,书柜后面,赫然便是一间昏暗石室。
彭怜端起烛台,回头看了练娥眉一眼,随即当先一步进了石室。
石室地方不大,却打了三面墙壁架子,上面琳琅满目,摆满各式金玉器物。
彭怜拿起一顶金质首饰细细端详,却听身后练娥眉疑惑问道:“这些东西……”
石室中间放着一座木箱,彭怜将烛台放在上面,从木架上取下一条金黄链子细细打量,终于笑着说道:“这下可算歪打正着了!”
练娥眉轻啐一口嗔道:“偏是爹爹喜好这些,确实算是深入宝山了……”
彭怜转头去看,见她满脸羞得通红,便打趣说道:“我还当你不认识这些物事,却忘了你是倾城养女,自小长在青楼,对此只怕极是熟悉。”
练娥眉羞不自胜,无奈说道:“女儿幼时便时常以此玩耍,哪里能不认得?只是此间物事,女儿也只认得十之一二,许多也是平生仅见……”
彭怜看着架上那一排整齐划一、质地不同的角先生,也点头说道:“便是我也是初次见识,这东西竟也有黄金做的……”
他拿起一根金灿灿物件,那上面虽已落满灰尘,却能明显分辨得出是男子尘柄形状,只是阳龟略小,几与棒身同等粗细,上面雕刻细密花纹,可谓惟妙惟肖。
“这尺寸倒也算是了得……”彭怜张开手掌比划一下,自言自语嘀咕起来。
“咳咳……”
练娥眉猛然咳嗽起来,彭怜这才回过神来,转头对她无辜说道:“我说的乃是实情,只是我阳龟比这大些……”
“咳咳咳……”练娥眉脸色瞬间涨的通红,羞不自胜偏过头去说道:“还……女儿还请爹爹自重……”
彭怜用那金质角先生龟首挠了挠头,无奈说道:“我可真没骗你……”
“女儿是说爹爹是否骗我吗……”练娥眉羞得都快哭了,寻宝寻到一屋子淫物,此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彼此又暧昧丛生,真是要多难过有多难过。
她又不肯就此离去,若是名册便在此处,自己岂不追悔莫及?正因如此,她才硬着头皮,站在满室淫具中间,听彭怜一一品鉴。
“这是春铃,也叫缅铃,最能助长女子春情……”
“这是银托子,不过这个倒是纯金打造,只怕用着更费力气,好在我用不着它……”
“这是双头龙,却要两名女子才能合用……”
“这个嘛,却是个玉苁蓉,我也只是书中看过,却不知世上还有这般形状之物……”
“爹爹……”
彭怜看得专注,却没听到练娥眉唤他,只是继续说道:“这几条金链倒是奇特,不知作何用处,这里竟还有手铐脚镣……”
“爹爹……”
“这些银针,却不知是何用途,看着如此细长,与那针灸所用并不相同,摆在此间……”
“爹爹……你……”
彭怜捧起一枚精致细小玉簪,啧啧连声说道:“做工这般精细,针脚如此之长,想来不是耳垂发簪,难道竟是……”
“那是……那是乳饰……”
一声低沉声音响起,彭怜悚然一惊,回头去看,却见练娥眉不知何时已解了衣衫,露出胸前春光。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玉体横陈
密室之内,淫具琳琅满目,两盏白烛映照之下,金银之物各显光泽。
一具淫媚玉体俏立当中,练娥眉双眸紧闭,双乳半裸在外,红唇微张,口中轻声哼叫“爹爹”,面色殷红如血,已是情难自禁。
彭怜收回手来,看着眼前女子如此淫媚之态,不由惊奇无比问道:“娥眉这是怎么了?”
练娥眉娇躯轻颤不已,一滴清液顺腿淌下,将她白腻玉足与地上灰尘搅合一处,成了一抹尘泥。
她闻言睁开双眼,娇喘吁吁说道:“女儿……女儿也不知为何如此,只是……只是这些年来春情荡漾,无论如何自渎均无济于事,偶然发现针刺双乳方能倾泻心中邪火,因此……因此才……”
彭怜手持微小玉簪,探手出去轻戳女子乳首,却见练娥眉被他轻触一下便瑟瑟发抖,明明极是畏惧,却更加挺胸向前,显得矛盾至极。
彭怜早就垂涎她的美色,只是费尽心思仍未得手,此时却因密室诸物喜从天降,他伸出手去握住练娥眉一团椒乳,只觉坚挺饱满,便即不如练倾城,却也手感极佳。
他心中快意,一边抚弄一边针刺女子椒乳丰臀,每一次刺下,练娥眉便低声淫叫,其中风情浓艳,实在不似处子之身。
彭怜心中快意,笑着问道:“娥眉何以忽然动情,竟这般主动?”
方才他沉浸石室诸物之中,良久才发觉练娥眉轻声唤他,等她说明手中器物作用,彭怜这才忽然发现,练娥眉不知何时已春情上脸、情欲涌动难以自已,自己解开衣衫,当着彭怜的面自渎起来。
练娥眉自渎之态与众不同,她一手掐弄自己乳首,一手探入裙间抠挖淫穴,情动至极却仍能卓然而立,不是她连声呼唤,彭怜还不知身后女子已然如此动情。
彭怜早就对她有意,自然顺水推舟,三两下剥了女子衣衫,便要与练娥眉欢好。
孰料练娥眉并不答应,只说让彭怜取来银针刺她乳首,让她快活尽兴,方可剑及履及。
彭怜无奈试了几次,果然练娥眉反应强烈,只刺了一会儿,便有泄身之意,此时彭怜问起,戏谑之意却是多过好奇之心。
练娥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奈解释说道:“女儿身为圣教圣女,自小便不许亲近男子,幼时懵懂尚不以为然,长大之后才明白男欢女爱之美……”
“只是圣教教义严明,女儿不敢违逆,是以爹爹与母亲相识至今,女儿与爹爹才只见过寥寥数次……”练娥眉横陈玉臂遮掩酥胸,娇媚说道:“爹爹实在是女儿记事以来,除却教中长辈,所见唯一男子……”
“女儿早听母亲与几位妹妹说起爹爹,言语间将爹爹说得神仙一般,这两夜相处下来,女儿心中实在已然动了心思,若非今夜忽然进了这件密室,被这些淫虐之物触动淫心,女儿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练娥眉羞不自胜,阴中却又留下一滴淫液出来,只是这次并未顺腿淌下,而是滴落尘埃,溅起无数微尘。
彭怜释然一笑,心说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练倾城淫媚过人,便不是亲生女儿,这练娥眉却也是个天生淫娃,如此看来,她这般投怀送抱,倒也不算奇怪。
细想起来,练娥眉自小长于青楼,于男女之事早已熟稔万分,这满屋淫虐器具,只怕认得比彭怜还多,若非如此,哪能密室开启不久,便春情上脸、情难自已?
彭怜心中也自明白,若非练倾城与雨荷等女均为自己胯下禁脔,练娥眉也不会如此轻易便与自己裸裎相对,她从内心深处,便将自己当作值得托付之人,如此一来,才在情欲弥漫之时主动求欢。
一饮一啄,皆由前定,彭怜也不客气,倾身上前,在练娥眉唇上亲吻一口,随即笑道:“娥眉既然喜欢这个调调,便将这锁链镣铐戴上,一会儿出去,衣服也莫要穿了,这般与为父同去雨荷房里便是!”
练娥眉娇躯轻颤,瑟瑟发抖说道:“爹爹……不打算在此收用女儿么……”
彭怜摇头笑道:“新婚之夜,岂能如此草率,你我既然情定于此,倒是不必非在此处成就好事不可,一会儿为父将这些宝贝尽数包了,一同去雨荷房里欢好便是!”
他凑到练娥眉耳边吹气说道:“娥眉若是介怀,寻个安静所在也无不可,左右今夜为父不会让你逃出掌心!”
练娥眉面色晕红,微微点头说道:“一切……一切但凭爹爹做主……”
彭怜取了那纯金锁链,将手铐脚镣与练娥眉套上,笑着打趣说道:“这锁链竟是纯金打造,娥眉可觉得沉重了些?”
练娥眉轻轻点头,却又摇头说道:“女儿受得……”
彭怜点了点头,随手拈起一根银针,一边细细端详一边笑着说道:“既然你喜欢这个调调,那不如……”
他言笑晏晏,话音未落却猛然出手,手上银针掠过烛火,瞬间洞穿练娥眉左侧乳首。
练娥眉已非青春少女,双乳却仍是粉嫩之色,尤其乳首娇俏细小便如樱桃一般,与浑圆硕乳反差极大,此时娇俏挺起,更显一双乳儿尺寸傲人。
彭怜手上劲力极大,此时全力施为,那银针又是极细,这般被他用力刺出,登时便有雷霆之势。
练娥眉忽觉乳首一麻,随即一股剧痛传来,她猛然睁眼,却见粉嫩乳首上贯穿一根细长银针,此时随她动作,银针椒乳俱是颤颤巍巍,望之淫媚至极。
只这一眼,连着之前剧痛,她便瘫软在地,阴中泄出好大一团阴精淫水,汩汩而流,瞬间打湿地面。
彭怜早见识过柳芙蓉等女失禁,于此早已见惯不惊,随手拈起又一根银针,与练娥眉笑道:“娥眉且睁眼看着,为父要再给你右乳穿刺了。”
练娥眉悚然而惊,抬起头来看着彭怜,春情妩媚俏脸上满是惧意,双眼中却是无比期待神色。
彭怜看得有趣,抬手勾了勾女子下颌,笑着说道:“娥眉喜欢这个调调,倒是出乎为父所料,早知如此,便早些与你这般亲近亲近了!”
他伸手过去,精准无比捏住练娥眉娇俏乳首,轻轻拉扯,将她扯得吃痛娇呼不住,随即依法施为,银针掠过烛火,随即瞬间洞穿粉嫩乳头。
“啊……爹爹……”练娥眉双腿绞紧,赤裸娇躯不住扭动,在地上淫液灰尘掺杂而成的污泥中辗转悱恻,却是又痛又美,她面容扭曲,檀口大张,只是不住吸气,再也哼不出声来。
“娥眉这乳儿倒是生得好看,衬着这根银针,自有一番别样之美……”彭怜于此道并不精通,只是曾在一些杂书中有所涉猎,此时随性施为出来,不想却正中练娥眉下怀。
练娥眉娇躯瑟缩,已然再次失禁,白嫩肌肤沾满灰尘泥土,她却不以为意,只是在地上随意躺着,双腿绞紧,不住扭动,神态淫媚至极。
彭怜早知她姿容绝代、体貌无双,便与练倾城相比也毫不逊色,尤其年纪尚轻,正是大好年华,身形曼妙,便是隔着衣物,也有一份独特媚意扑面而来,此时这般妖娆,更是诱人至极。
练娥眉容颜之美,在彭怜所见女子之中,隐隐便与其母相当,与洛潭烟不相上下,只是她素来要么易容要么轻纱覆面,便是偶尔露出真容,也是云淡风轻不事妆容,比起柳芙蓉等女,自然便略逊一筹。
彭怜身边诸女,最美者无异便是亲母岳溪菱,她天生姿容绝代,无论浓妆淡抹、麻衣华服,举手投足、一笑一颦便是极美,以此冠绝后宅,当年也是因此,惹得见多识广的花丛老手秦王晏修失魂落魄。
其次便是洛行云洛行云,她完美继承父母容貌长处,不但姿容秀丽、风姿无限,更有一番沉凝气度,让人一见倾心,难以或忘。
练倾城比洛行云稍逊,只因年纪略长,又天生淫媚,容颜虽也秀美无双,终究气质不如洛行云清冽,总是淫媚有余、清雅不如。
洛潭烟则又略逊练倾城稍许,她气质出尘,腹有诗书气自华,虽于容颜上,不如姐姐洛行云那般绝世风华,却也是人间绝色。
而后便是柳芙蓉,她天性风流,眉眼间便有一丝勾人美态,平生又最是爱美,锦衣华服、金玉首饰、胭脂水粉用了不计其数,加之性情泼辣,便有一分别样之美。
这五位女子姿容之美,便是放眼天下也是世所罕见,彭怜尽揽在手,这份艳福已是得天独厚。
如今又得练娥眉如此委身相许,此时小妇人赤身裸体,容颜虽依旧素雅,神情却淫媚至极,彭怜心中情动如火,暗自品鉴之下,只觉她竟似糅合练倾城与潭烟之美,身高腿长酷肖练倾城,气质淡雅内心淫乱,却又一如潭烟。
彭怜舍了与练娥眉同去雨荷房里初试云雨之念,此时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打铁正需趁热,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他三两下扯去身上衣物,撩起练娥眉双腿细细把玩,大手探到女子腿间,只觉粘稠滑腻,显是早已春情泛滥、蓬门大开。
彭怜也不矜持客套,挺动阳根对准练娥眉牝户嫩肉,便要贯穿而入。
“好爹爹……”练娥眉羞不自胜,却娇躯颤抖情难自已,“这一下后……女儿便再也不是圣教圣女……此后余生……还要……还要爹爹疼爱……”
彭怜心中一动,只把阳龟顶在女子淫穴蜜肉之上,并不丝毫寸进,笑着问道:“娥眉不是曾立下誓言终生不嫁,如今真要为父为你破誓么?”
练娥眉情动如火,哪里还记得什么誓言,闻言又羞又怨说道:“事已至此,爹爹还提什么誓言……女儿只求与母亲一样与爹爹共结连理,其余诸事,再也不放在心上……”
彭怜哈哈大笑,顿时志得意满,随即腰肢发力挺身向前,缓缓刺入练娥眉蜜穴。
小妇人额头瞬间渗出斗大汗珠,练娥眉面色发白,唇瓣再无血色,一双秀目睁得浑圆,显然吃痛至极。
彭怜心中疼惜,便向前俯身温言说道:“为父有镇压疼痛之法,娥眉莫慌,待我施为……”
“不要……”练娥眉慌忙摆手,只是腿间剧痛仍在,瞬间便有些措手不及,她连连呼气,眉头紧锁说道:“爹爹不必……女儿……女儿喜欢的……”
彭怜一愣,随即恍然,不由莞尔笑道:“为父倒是忘了,娥眉喜欢这个调调……”
练娥眉娇羞无比,却仍是紧咬樱唇,哼哼呀呀叫道:“好爹爹……求你怜惜……”
彭怜挺身向前,只觉阳龟推开重重阻碍,道道腻滑触感传来,其后阳根被无数嫩肉紧密包裹揉捏,其中爽利,实在难与人言。
“好姐姐……竟夹的如此之紧!”
彭怜不住赞叹,练娥眉却吃痛无比,臻首左右摇摆,喉间痛哼不止,斗大汗珠顺脸而下,明明痛不欲生,却蜷起双腿,主动迎合少年阳根。
彭怜啧啧惊奇,只觉妇人阴中淫液潺潺不绝,湿滑之处,却比应白雪诸女犹有过之,他心中大喜过望,无比顺畅之下,只觉阳龟顶在一处柔软所在,知道已至极限,便即抽身而退。
硕大肉冠将妇人阴中淫液尽数带出,随着阳龟退至穴口,汩汩白浆滴落尘埃,彭怜撑着妇人腿弯,调笑说道:“娥眉淫汁之多,实在为父平生仅见,只这一进一出,便似汪洋恣肆一般!”
“爹爹!”练娥眉面色潮红,终于恢复些许人色,只是唇瓣依然毫无血色,她娇嗔一声别过头去,不肯再看彭怜。
彭怜复又向前,吩咐说道:“好娥眉,你且欢声叫着‘夫君’,哄出你爹阳精来罢!”
练娥眉玉手成拳抵住樱唇,头也不回轻声叫道:“好夫君……亲夫君……亲爹爹……入死女儿了……美死人了……呜呜……”
彭怜心中欢喜无限,笑着说道:“初尝云雨,便能如此尽兴,娥眉风骚淫媚,实在不逊你娘多少!过些日子,为父却要将你们母女二人摆到一处,看看谁个更加妩媚风流!”
练娥眉欢叫不住,间或说道:“女儿初试云雨……于此并未如何用心……哪里能比得母亲数十年风骚……”
彭怜哈哈一笑,“变着法的说你娘老矣,看我到时说与倾城,看她如何处置于你!”
“爹!”练娥眉渐入佳境,言笑晏晏娇嗔一声,把住彭怜手臂央求说道:“好爹爹!女儿无心之言,你可切莫说与母亲!”
彭怜见她娇媚万方,瞬间情动至极,俯身下去,将她唇瓣紧紧咬住,细细品咂起来。
说来也是好笑,两人成就良缘,竟是先有肌肤之亲,后有男女情事,这亲嘴儿一事,反倒此时才做。
练娥眉自幼便在妓院之中长大,于男女之事无比熟悉,只是自己亲身经历,却是首次,她阴中仍自疼痛不止,唇瓣处却被人含住吸吮,偶尔两人舌尖相触,便有一股温温凉凉气息传递过来。
每次那气息拂掠而过,她阴中痛楚便减弱不少,仿佛狂躁山火遭遇早春甘霖一般,小妇人心念一动,睁开双眸与彭怜说道:“好爹爹……这……这便是双修秘法么?”
彭怜情之所至率性而为,并未催发双修功法,闻言忽而一愣,重新含住练娥眉红唇亲吻,而后唇舌相接,果然便如方才一般,丝丝缕缕真元透体而出,双修秘法竟然不需催动自然生发。
彭怜从未见过如此异象,不由惊奇万分,放开妇人樱唇问道:“娥眉可曾与你娘修习过男女双修秘术?”
练娥眉连忙摇头,“女儿自幼习武,于此早有耳闻,只是母亲觉着此法残缺不能修炼,这才未让女儿尝试。”
彭怜眉头蹙起,吩咐说道:“你且放松身心,将身子交予为父便是!”
练娥眉不住点头,果然身心放松,任由彭怜施为。
彭怜催运双修秘法,无数真元贯入妇人花房,而后他开眼内视,却见浩瀚星光之下,一枚晶莹剔透白玉春壶悬空缭绕,将自己真元吸收吐纳,却是迅捷无伦。
那白玉春壶旋转极快,彭怜费了好大力气,才算看清上面也有丝丝缕缕紫金点缀,如此方才确认,练娥眉也是金玉之质。
众女之中,身负白玉之质者在所多有,如应白雪、岳溪菱与洛潭烟,更是白玉镶金、万中无一,却无人如她这般吞吐迅速。
彭怜细细体悟,只觉玄阴所遗真元浩如烟海,平素与众女双修所得,小者便似一条小溪,多者便似江河,将其炼化吸纳以为己用,而如今练娥眉体内这枚玉壶,便如大江大河一般,几乎便与当日与恩师玄真双修所得相当,比之练倾城这般双修功底深厚之人,也是不遑多让。
彭怜喜不自胜,睁眼与练娥眉说道:“娥眉天生丽质,不需催运便能引动为父功力让渡于你,双修却是事半功倍,如此看来,为父却是捡到宝了……”
练娥眉娇羞不已,却也笑吟吟说道:“只要爹爹喜欢,女儿便心满意足……只是爹爹所言‘天生丽质’,却是不知何意?”
彭怜简要说了内视所见异象,随即说道:“以我猜测,这碧玉镶金材质便是上品,至于其下如何,却是不得而知,雪儿潭烟诸女虽也是金玉之质,比及眉儿却是逊色不少,你这玉壶吞吐之快,已是不弱你娘,便是比上为父恩师,也已不逊太多了!”
练娥眉却眉头轻皱,沉吟许久方才问道:“女儿是否天生丽质不好确定,却有一桩隐秘之事,便连母亲那里我都未曾说过……”
她缓缓说道:“女儿曾受教主点拨,学过一部内功心法,据说此乃教主不传之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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