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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蝉衣
她夺路而逃,还须竭力保持端庄的步履。回到灯火通明的正殿,宴席正酣。
她离开了很久,杨琰投以关切的目光,她却没有注意到。呼延彻坐在她身畔,她反而一下子对上了他的双眼。眸色较常人浅,有四周辉煌光焰托着映着,尤其不容逼视。不过这时望着她,不像平常有明晃晃的征服欲,而是盛满餍足,如猛兽饱腹。
呼延彻当然是满足的。他忍耐了一路,她却在宫里给了他机会。杨琬一开始没认出他,后来又恐被人发觉,一定怕得很。在车上开拓过她的穴,光是水出得多,咬起他的东西来,却像没动过一样,是分外紧。入着别有一番滋味,才过两刻,就教他出了精。
他的琬琬,他回味着。必须完全是他的。
在这等场合,杨琬没法质问他。而且对着这人理论,少不了将自己也搭进去,受他又一番搓磨。
没想到,他嘴唇微微一弯,就转开视线,先开了口。呼延彻声音不高,但殿内立刻安静了,好像所有人本来就在等着他发难。
“将方才冲撞寿阳帝姬的小子,押上殿来。”
今日赴宴的,不是高官重臣也是皇亲国戚,是谁竟被他轻蔑称作“小子”,还要这样颜面尽失地被押到殿前。沉默间,众人惊疑不定。
杨琬则更恐惧:他明明先走了,自己也并未觉得短短几十步路里有人坠在后头,呼延彻是怎么知道,她遇见了那孩子……那么他想必也知道,那句诛心的斥骂了。她坐在位置上,惟有低眉垂首,心中不知该向何方神明祈求,今夜不要再横生变故。
带上来的是杨琏。孔贵妃也出身名门,育有一女一子。真阳帝姬杨瑚,是她最长的妹妹,去年刚及笄。杨琏还未满七岁,但在杨琰以下的诸位皇子中,这两年是他脱颖而出。纵然储君已定,父皇偏爱稚子,丝毫不加掩饰。
去年定下,杨琏的封地在汝阳。杨衡即位前,原也在汝阳。恰逢杨琬刚被掳走,太子因胞姐的遭遇,正与皇帝不睦。朝中一时以为,今上春秋正盛,着意扶植幼子琏,多少是在敲打杨琰。
呼延彻不必再开口。座中人个个精明,见他刻意轻慢处置杨琏,心中有了计较。是站队的关头了。杨衡青眼有加的皇子,他敢着人押着上殿,就是不怕来日的报复——也就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再教杨琏、贵妃乃至孔家有机会报复。
孔从理在户部主掌市舶。近日朝堂之上的论争,他在皇帝授意下,每每与摄政王一派意见相左。所以,呼延彻直接将手伸到宫里,动一动小皇子来警示孔家么。
只是,这幌子打得奇怪。要论冲撞寿阳帝姬,分明是他呼延彻恶行最重。
但他不必再开口。毕竟一句话的罪,在场人是否知晓详情,都不打紧。他的同盟出言谴责;另有支持太子的数位,不轻不重阐发一番道理,然而仔细听来,句句针砭皇子琏言行无状。只余下几位大人,家中与孔氏有姻亲,得体地保持了缄默。
杨琬木木地听着,觉得荒诞至极。他们口中深明大义的帝姬,说得竟是她么。牺牲之重,形象之高,连孩童一句訾骂,都是不能放过的不敬——虽然,她也不愿多想,阿琏这样小,一年前还最仰慕大姐姐,如今对她的敌意和鄙视,会是从哪里学来。
呼延彻的意思不难揣摩。封地收回,爵削一等,名为出宫开府,实为驱逐圈禁。
杨琏余生的黯淡,都被他们安排好了,只差几日后过一道明路。对一个小孩子施行这种残忍的刑罚,她难以坐视。然而无意间瞥到上首的父皇——她刚刚意识到,宴会将尽了,这才是她第一次看向他——他面上的冷漠教她心惊。
自己向呼延彻低头那日,阿琰冲动质问,她并不赞许,也没有回头。可父皇当时,大约也是这样的神情吧。
她的父亲,他的父亲。
杨琬下了决心,抬头望着呼延彻,“既然是罚他冒犯我,当怎样罚,多少也问问我的意思”。
殿内一时极静。大概没有人想过,帝姬一整晚的沉默,会在这时打破。
连呼延彻也有些意外的神色,尽管转瞬即逝。杨琬深深凝视着他,看得分明。
她话音落下,他没有回应,一时间也无人再开口。似乎过了很久,才又听见呼延彻的声音,并不是对着她在说话。
“寿阳帝姬抱恙半载,今日又遭冲撞,薨于英华殿。”
“帝姬仁厚,弥留之际尚为原汝阳王缓颊。然杨琏大错铸成,自有宗正寺判罚,此事无须再议。”
杨琬心跳停了半刻。他是什么意思,终于厌弃了她,所以要在这里一石二鸟,信口就夺她性命么。
可是,呼延彻又握住她的手,镇下她微不可察的颤抖。他站起身,眼波深沉。
“向诸位介绍,近日才寻回的陈家遗孤。以充和四年合族覆灭前的人丁计,家中排行第九。帝姬去得突然,与这位姑母缘悭一面,某深以为憾。”
此时不止杨琬,众人都很是惊诧了。其一是,今上生母虽然出自陈家,但养在先谢太后膝下,嫡庶有别,陈家治罪后又未曾翻案,断没有再认亲的道理。其二则是,呼延彻言之凿凿的遗孤,竟无一人看得见。
金口玉言的摄政王,一刻之内已斩了一位皇子的爵位、断了一位帝姬的性命。眼下,还要再凭空生出一个人影来么。
殿内有人失了态,杯盘相击,食器滚落在地,声响仓促。随着数扇门板卸下,殿外黏稠潮腥涌入。一眼望出去,浓云如墨,长夜无月。
“我与阿九,先告退了”,他牵起杨琬离席,向众人示意。
(二十五)天威
似有一道惊雷,在她头脑中炸开。
竟是这样,竟会这样。他方才夺的,不是她的命,而是她的名。
琬圭九寸,缫以象德。原来,他也读周礼。原来,他连这点趣味也要周全。
杨琬发觉自己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这样瞒天过海,公然抹去她的名字与身份,究竟是什么意图。电光游走,许多纷乱念头里,她捉不住那一个隐隐的回答。
从此她是陈家九娘。从此她是呼延彻颇费周折寻到的表妹,是杨琬没来得及相认的表姑母。
杨琬在他口中已经死去。而活着的她,成了另一个根本从未存在过的女人。他杜撰一套无人能去查证的身世,还不忘随口斟酌名字,专给身陷其中的她。
多美好的寓意,象德。
这是大宋的宫苑,转眼过去了近叁十年。他偏偏要在这里,重演一遍指鹿为马。
他们都识得,她是杨琬,是受敌人凌辱的长帝姬。他们也都知道,九娘,象德,都是比着她编出来的罢了。
可她杨琬,既非鹿亦非马,而是一个尚在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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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琏路过偏殿,是意外。当时青罡隐在暗处守着殿门,事出后向他保证,这小童当真是杨琬出门时才走来的,绝无可能听到他两人在房中的声响。他也不甚介意,只是想到杨琬脸皮薄,须得及时为她打消这份疑虑。
至于杨衡的儿子说他蛮人,他无所谓。但听人骂杨琬是被玩坏的妓子,不免怒火中烧。他的琬琬,怎么能受其他人的淫邪目光的打量。
正好也该治一治孔家。他顺水推舟,就从一个被褫夺封号的汝阳王开始。
杨琬出言回护,更是他所难料。呼延彻本没有想这就改换她身份,但变故陡出,沉吟片刻,决意再次将计就计。
从此琬琬是他一个人的了。他们待她不好,他就让她不再受帝姬身份所困。
杨琬由他牵着,脚下略有些踉跄。不必再作为帝姬受尽煎熬,于她当然是好事。可呼延彻明明可以,像夺了杨琏的封号那样,或甚至将她废为庶人,总比这样一番凭空捏造更便宜。
一句话杀了杨琬,一句话活了陈九。难道只为了展示他的威势?
突逢巨变,杨琬头重脚轻,再理不清纷乱思绪。行走间,步子偶然迈得大了,腿心刚被他蹂躏过的地方,就鲜明作痛。她被这痛刺得清明一分:到得哪日,才能拿回自己的姓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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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车上,呼延彻还没有松开她,反而又将她约束在自己身前。杨琬渐渐平静下来,好像想通他的伎俩。
“又拿我作筏子”,她垂着头,任呼延彻抱着,不愿抬头多看他一眼。
他也不勉强,大掌扣在她腰上,将人又向自己紧靠了些。杨琬侧身坐在他膝上,大概又长高了些,鬓角已经够得到他唇边,他忍不住去亲吻。“我除掉杨琏,对你弟弟也是助力。”
“这样说来,他骂得也没错。叔父奸我,原来这样付嫖资,我该谢你慷慨。”
她的嗓音几乎完全失去了起伏,呼延彻心中一空,“琬琬,我从没那样想你。”
可是杨琬不再作声。又一道惊雷,在东方天空上炸开。
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惊蛰日,春霆发响,大吉。
这年的第一场雨,正自密云间汹涌而降。
并无一人料到,绍庆十八年的春天,大梁城会终日泡在雨水里。而更无法预见的是,在这个数十年未有的阴郁春季里埋下的,是整个王朝天翻地覆的线索。
(二十六)衔佩
在无人的偏殿里仓促弄了一回,呼延彻远未尽兴。回了府上,来不及洗漱,杨琬又被他仰面摁到床上,两腿张开很大。他则跪在中间,自己也分开双膝。牢牢卡住,不许她动作,又信手将她胸前的衣物解了个干净。
然后欺下身子,如往常那样啄着吮着乳肉。这两团肉,由他把玩久了,好像更涨大了几分。杨琬身子窈窕匀称,乳与臀却尤其腴美,从前从后入她,总有白腻温软的肉浪。荡得他心醉神迷,尘柄硬了又硬。
原以为自己不重色欲,看来是到她身上才开了窍,遽然识得在底下反复抽顶以外,床笫之间犹有无数妙趣。
一手揉搓没被唇舌眷顾的一侧,另一手却摸到了她唇间。杨琬身下还觉着肿痛,又记起几乎失禁的窘迫,还有受他哄着说了那些不知羞耻的话,这时断然不肯再要了。可她哪有反抗得了呼延彻的气力。胸前被他吃出了一大片水渍,嘴唇也禁不住微微张了开。
是小口呼着气,忍耐身体里被勾出的情动。
大雨似是要下一整夜。门窗虽然紧闭,灯影时有飘摇。她身心都乏了,还勉强警觉,咬紧了贝齿,不许他指头再探进。呼延彻有的是法子迫使她张嘴,但他一点也不想弄疼她。自己领会了云雨的好处还不够,定要教琬琬也受用其中,才好哄得她甘心与他日夜缠绵。
“熄了灯再来入你”,他佯作要收手起身。杨琬情急之下,双手攀住他肩头,两脚也翘起来勾到了他腰上。
“不要”,好像经了宴席间那番狂乱的颠鸾倒凤,她在求饶一事上,放得开了不少。
“留着灯罢”,见他不置可否,她又添一句,声音更低了。刚才还与他直直对上的目光,又匆忙避开,却正落到了自己胸前。呼延彻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粗糙坚硬。此刻掐着她的一只乳儿,软肉从那只手的指间挤露出来。她脸上一定红得很了。
乳尖被夹在指根,小小一粒翘着,很是可爱。已从原先淡淡的肉粉色,被他吸咬到变作牡丹样的浅粉。像这刻充了血,又更艳丽些,绽出的颜色,有如将枯的海棠花瓣。
杨琬的言行声色,已是撩人至极,偏偏还不自知。一一搔在他心上,是浅的,似有还无的痒劲儿。
“依你,留着灯”,他一面轻笑,一面解下了自己的衣袴,“这就让琬琬看着,叔父把你肏得喷出多少骚水来。”
双腿被他擎着,一下子推到她肩头压住。膝自然曲着,他转而握上她腿根,自己双肩顶住杨琬的足踝,也够教她伸展不得了。
这种放浪的体态,她何曾领教过。臀肉离了床榻,牝户高挺,直像邀宠献媚,送到了他眼前。她再避不开了,只有任由他取下了她贴身的衣物,露出再无遮蔽的女阴。
除却一头乌发如瀑,她身上毛发一向疏淡,这处更是只有近穴口处生有浅浅一丛,这时也挡不住蚌肉被奸出的嫩红。
呼延彻埋下头,在她眼前伸舌舔了一周,还欲往里钻。又听她哀声,“别…你别进去”。
也不能总是纵着她。他还是探进,点了一点,就知道那里已经湿软得不像话。原本还顾着她穴口红肿,须得先以舌头玩得她丢一回。水多了,肏起来她才不痛。但见这时的火候,不用舌头也无妨了。
虽然本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面对他难填的欲壑,眼下她的身子也适应得出乎意料。奶子教他随意吃上两口,穴里就流了那样多的水,做好了任他肏干的准备。呼延彻再难自制,扶着硬热的玉茎,对准了那道细缝儿,竟然猛地干进去直抵花心。
杨琬没料到这样凶狠的侵入,呻吟顿时泄出来。随着呼延彻的动作,尖细微弱的声响,在床帐内萦绕。抽出则骚水四溢,唧唧作响;捣入则娇声连颤,嘤嘤有声。
起先她是闭着眼睛的。但身子摇摇荡荡,顶弄得渐入佳境,不觉间就睁了开,正对着那根进出不停的东西。交合处拔出的半掌长,披着一圈水光。她原以为呼延彻早生了十年,又一副沉湎色欲的样子,那物一定是丑陋乌紫了,所以从来不愿打量。
这时一见,没想到颜色竟然尚浅。同未及冠的少年人,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不过也有。他的东西更粗涨,茎身上的筋脉,也更为凸显。
视线再微微上移,下腹毛发极多,且生得粗硬。从后面弄的时候,她还会被扎得又痒又疼。但越近肚脐越稀。挺腰动作中,有饱满紧实的肌肉狠狠绷着。尽管几乎头晕目眩了,她仍明显能看到。那里反复积蓄释放力量,挟着她在欲望中越沉越深。
再向上,是胸肋。若还有机会刺杀他,该怎么捅穿厚实的肌肉,避过坚硬的骨头,万无一失地扎进他心口呢。杨琬想不出。反而盯着几处陈旧的伤痕,还有两颗乳头,视线逡巡了一圈又一圈。
原来他是这样的。她觉得自己像离了魂似的。身子上爽极了,控制不住地哭叫。心思却一味随眼光游荡,不知还应该想些什么。
呼延彻突然闯到深深处,阳根底下的囊袋都欲挤进穴口一般。上半身也借着这个势,倾倒下来,将她膝弯放到他肩上,不住地亲着她的嘴。
“叔父干得好否?”,他快要到了,动作变凶许多,且问些乱来的话,“今夜分外紧热,心肝和我一道得了趣罢?”杨琬不理会他,穴里驰骋的东西,好似又大了一些,撑得她又疼又爽。
“琬琬,琬琬…我真爱死你了”,她一个字也不会信,然而一阵骨软筋酥。杨琬合起眼睛,回避他炙热的视线。眼前却有无尽的白光,刺得她意乱神迷。身下一泄如注。
他拔了出来,尽数射上她袒露的胸腹。杨琬流出的阴精,则多到从仰着的穴口里仍兀自流溢。腿间尽是黏稠乳白的情欲,一场酣畅的泥泞。
她一向不许人到行事后的房中伺候,呼延彻早就习惯了。起身披了一件袍子,到外间拿了备好的热水与软帕进来。他坐在她腰际,拭干净了阴户。然后又另取一块,同样浸了清水,擦她上身。
暴雨大概转小了,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湿帕摩上她肌肤的轻声。杨琬逆着灯光看他,衣服穿得随意,胸前几乎完全露着,刚才的汗滴已经看不清楚了。但侧脸还有。在做完这种事以后,呼延彻的神色最为温和。
她再次闭眼,不想被他望穿心事,“今后世间没有杨琬了,你还会准许我出这房门么?”
“你这样聪明…”,她听了,心中黯然。她聪明也无益,猜中了此后真要被他囚住,却寻不见一条出路。
然而游弋在她身上的手,没有决断与征服的意味,而更有几分犹豫,甚至安抚。
“——我怎么舍得?”
(二十七)松烟
早晨,呼延彻携她到前院。平日他会客议事在前院正房,后院的书房多是独处。
这间更敞亮些。他年前就动了念头,前几天已经收拾清爽。室内给她单独置了一套桌椅,离他的位子也不远,这样白日里也能时时见着她。不好抱在怀里,但圈在触手可及的范围,他也还算满足。
“为我记言,可好?”
是商量的口吻,倒很罕见。杨琬拿不准他的意思,“记你与人合谋篡位?也不怕我真的递了消息出去。”
接触这些更多,只怕受他约束也要更重。她猜度,这时自己未必不能拒绝。
然而,又有一种很不安定的念头。被困在后院久了,多向门边迈出一步,就是莫大吸引;何况那些书信里埋藏的暗流涌动,她也很想亲眼看到。
另外,“杨琬”能被轻易他抹去,也因为从前她极少抛头露面。现在有了新的身份,她无从抗拒,那不如借机也换一种活法。即使用着陈象德的名字,她仍然作她自己,旁的人总会看见、记得她的样子。
果然他笑,“用人不疑,不会给你出卖我的机会。”-
朝中或地方上的官员来拜会,还恐受到结党营私的指摘,架子摆得端正。她看着,与在纸上见过的名字一一对应。其中一些卑躬屈膝的姿态,于她已是洞若观火。心里既觉好笑,也不免有悲凉。
至于他座下的鹰犬,她也渐渐熟知数张面孔。他们口中称的,一向是“主君”。一国无二主,她阻止不了呼延彻僭位的野心。但慢慢发觉,他近来的事务,要么是太过迂回,要么原本就另有目的。
他对胡人讲情分,对汉人却更多谈利益。于是拉拢到自己一方的,是在两边原本不合群的人。钟鸣鼎食的大族,到他跟前摊开了意图,也就不讲礼义廉耻,而是由他主导着计较锱铢。
呼延彻前一阵料理孔家,对太子党而言也是拔除劲敌。但他并没有更多示好的动作了,反而方方面面与杨谢两家划清界限。又因他做事只重实效,朝中被打压已久的改革派,日渐为他权势所吸引,聚拢上来-
在人前,呼延彻并不露出狎昵的姿态。她只管自己写着,间或抬眼一瞥,辨认说话的人。
慑于他的威严,来人不敢多看她。有几个轻佻大胆的,状似无意扫过,也会为她不加遮掩的面容所惊。去年呼延彻掳走的寿阳帝姬,据说也是极美的,可惜已不堪他折磨而早逝了。
渐渐京中传闻,摄政王身边多了一个善书的少女。从不见她开口,不过显然颇受他信赖。后来又知道,是陈家的遗孤,也难怪进退得体。
陈家覆灭前,叁代人出了五位进士。而先帝时的陈昭仪,也是如今这位大王从不讳言的生母,入宫之前就因工柳书而颇有佳誉。不过后来她身为宫妃,与亲叔父通奸,骇人听闻的宫闱丑事,远比闺阁中可有可无的风雅教人难忘-
杨琬从小习字,裁纸磨墨都不假人手。呼延彻闲下来的时候,忍不住看她的专心动作。他写字是母亲教的,朔方没有讲究的纸墨,所以见到杨琬仔细摆弄这些,觉得尤其可爱。
刀是他给的,银光轻巧,破开层迭雪浪。砚是从她旧物中取来,杨琬不急不缓地磨着,松烟化入清水,凝作池中浑和的新墨。
这天傍晚,登门的人都离去了,他将她抱到自己桌案上。杨琬原本在检视前两日的记录,不成想这人要白日宣淫,心中根本不愿。坐在桌边抬腿踢他,乱动的脚很快被他捉住。
他半跪在地,竟是钻到了她裙裾之间。她欲往后退,呼延彻只有松开脚踝,转而扣紧了她的腰臀。
“不许弄了,天还亮着呢”,她的足跟叩在他背上,他却不知道痛一样,很快找到了位置。两手托着她的身子,舌头舔上了水淋淋的牝户。
杨琬渐渐不踢他了,呼延彻会意,舔弄得更用力。水声笼在裙裳里,在她听来却羞人地响亮。
她以为又免不了被他插入,然而这次他好像只在外面逗留。吸吮不说,还将花蕊轻咬了几下。她颤得越发厉害,而两腿又并不拢,只有贴着他的头,浅浅地磨蹭。
舌头在两瓣肉间灵活掀弄,拨过中间,刺激却远远不够。被咬上的感觉则要好得多,她却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再那样弄一弄。欲潮起伏,迟迟到不了顶峰,杨琬简直受不住了。
门里声音不大,但作暗卫的耳力极佳。朱煞不敢进,在外头踌躇两下,终于还是扬声禀报,“穆军使昨日到了大梁,现下在厅里候着主君。”
呼延彻闻言,狠狠嘬了一口,才退了出来。快感好容易要喷涌而出了,她又突然被放下。他临走犹不忘捧着她的脸,又讨了一个吻才知足,“晚食你自己先用”。
杨琬庆幸免于下一番动作。按往常,教她丢了一次之后,他就要拿那根东西,翻来覆去入她许久了。
不过又隐隐有些好奇。这穆军使是何等人物,她从没听人提起过,却像很受呼延彻看重-
他走了好一阵,她腿间仍然不自在。不光湿漉漉的,里外的痒意也总不消退。毕竟没有弄到彻底舒服就停了,她有些气他。这种不上不下的体会,很消磨人。
唇齿间因着被他吻过,还留有一丝淫水的味道。杨琬一呼一吸都难忍住羞臊,真不知他为什么这样频繁用嘴弄她。
初春难有别的好味,她爱吃的只有猪骨炖的雪梨。恰好这天厨房做了,杨琬吃了两盅,身上暖和得很,上上下下的难堪也渐渐消散。
近日阴雨不断,但天气也实实在在转暖了。她白日点卯似的到前院,夜里还不时承受他无度的索取。消耗不小,食欲也好了许多。
见呼延彻还没有回转,她也有再在这里耗上一阵的打算。耳房有一张软榻,她早有留意。今晚自己歇在这里,他若不来找,也正好躲过了。移了灯到床边,她蜷着身子翻看笔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却是被他抱着往屋外走,“就弄了一小阵,你又这样乏了?”
她小声让他放自己下来,呼延彻不肯,“教我多抱一抱”。前后院也不过几十步路,她不再要求,但一时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
“我要去河北西路,半月之内都不在大梁。”
杨琬正担心他又要挟自己同去,好在他接着说,“书房备了一批卷宗,你这几日慢慢看。是些旧案,待我回来,就听你讲。”
她心情好转许多。但也知道,再为他做事,自己只有更难逃脱。不如趁他放松了监视,伺机出走。
呼延彻好像料到她的心思,不轻不重地补了一句,“恰好穆亚在,也会照看你起居。”
杨琬抗议,“有了两个听壁脚的暗卫还不够,又要安排一个男人照看我么?”
他等不及要放她到床上恣意怜爱,步子不由得迈出更大。笑意也不加收敛,“穆亚是女子,比你长不了几岁的。”
那就是不用避嫌的近身监视了,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二十八)乘骥
呼延彻揽着她想要温存,杨琬原本已经困极了,被他颇具技巧的挑逗折腾到半醒。晚饭前中断了的欢愉,又在身子里萌发。更兼深知这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她仰卧在床上,半推半就和他弄了一阵。
杨琬被他入着,自己略微挺腰迎合。虽然里头更受用了,外面腰肢却酸软不堪。那东西忽然退了出去,穴肉吮得紧,水声在深沉春夜里,尤为清亮。
这晚难得云销雨霁,明月高悬。因他夜视极佳,抱杨琬进来后,室内也未燃灯。只借着窗间地上的银辉,于她仍是昏昧一片。于他则足以赏玩,略有放纵的神色,如何侵上她平素矜持的脸庞。抽出阳具时,身下的人蹙眉,他知道她还没舒服。
呼延彻翻了个身,自己仰面躺卧,而将她整个揽到了身上跨着。她一时手足无措,趴在这人胸前,下颔贴着他锁骨,眼睫几乎扫到他一双薄唇上。
记起两人上一次如此姿态相对,还是那场未遂的行刺。杨琬有些恍惚。鼻尖近他喉结,他的体味,朦胧间更显浓烈,致密地包围起她的身心。野兽一样张扬的雄性气息,却又与松木与柑香的冷静,意外地彼此调和。
穴口没被他插入太久,很快合拢起来了。她没有动作,但小颗的水珠,暗暗从中泌出,难以收敛。
颈间落着温热急促的吐息,呼延彻意动更甚。一手托起她水淋淋的牝户,一手扶了肉茎,就重新顶到紧窄的小口上。
“同你做点更舒服的”,说话间,他吻她的眉眼。两指勒出蚌肉的轮廓,龟头只在花瓣上前后划着,偏偏不再挤进软穴里去。
杨琬受不住他这样调弄,穴中很快就痒得无法。他在床上的手段,近来是越发高明了,哄得她也开始适应同他做这种事。在白天倒还好,到了夜间,赤身裸体由他拥着,不必想日光下衣冠楚楚的恩怨,只凭欲望动作,也不失是悲哀处境中的调剂。
未被他霸占时,她本也以为自己重欲的。否则怎会在识得了性事滋味后,多次和最优质的男伴谢隽逾矩云雨。而呼延彻待她,有粗暴凌辱,亦有温柔殷勤,又因他异于少年人的成熟气息,床帏间别有一番辛辣与蕴藉。和从前的欢好,竟大有不同似的。
他会着迷此事,她亦不可能全无快乐。
何况,长居深宫,养尊处优的少女,哪里见识过这样狂野的索求与欢畅。于是不知不觉间,日益耽溺情欲。以至于每次落到他怀里,牝中总是含不住水不说,还一味空痒着。
竟想被他施虐般地贯入,粗硬阳具将每一寸肉都碾过,奸得她死去活来,忘乎所以才好。
心思落在这事上头,她也很快明白了,怎样最能催他冲动,好令自己更省力享乐。
杨琬低头,几乎吻在他颈上,嗓音细而颤,“叔父…”
叫得意味不明,求饶兼着求欢。腰臀也悄悄提起几点,再坠下来。蚌肉浅浅含住蟒首,摩擦得比方才重一些,但哪里够呢。
她到底没经过这姿势,自己轻轻动作想得趣,几无可能。何况羞耻之心犹在,她至多这样微微勾弄他几下。再放荡一些的事,现时难做得出,连想一想也不很敢。
他岂会读不懂她的意图,换作平日,定是十分受用。对这好容易起了淫性的侄女,捉紧了就是狂插猛干,百余下还不止。然而今夜却不肯轻易遂她的愿。“要吃叔父的东西么”,他两手掌着她的臀,各有一指插进牝中。
更大的东西,刚才也吃进去了。但这样向两边拉开,较之一支硕物从中撑开,又是不同的体会。杨琬轻轻哼了两下,“你快些…别,别这样弄”,又恐他不听,似有还无地,探出舌头轻舔了两下。
湿软小舌仅仅蹭过他喉结,呼延彻头皮发麻。分明还没肏起她来,竟然就有濒临射精的极乐。
欲焰炽烈,他已经开始后悔明日不带她同行了。数月来的手口并用,恩威兼济,好容易将她调教成这样。正玩到兴浓,自己还从没如此上心什么人。乍离半月,不知要受何等钻心蚀骨的难耐之痒。
他挺腰动了几下。蚌肉被掰开,中间嫩蕊挺翘,龟头专向它顶撞。杨琬舒服得呻吟不断,但又还不及早前他唇舌的伺候那样激爽,也比不得硬物埋在体内动作起来教她沉迷。她舔他颈上肌肤,声音更轻更软,“嗯…要吃的”。
这是终于肯直接回答他了,呼延彻爱极了她的羞赧而渴求的情态,还要进一步逗弄,“教你骑着,叔父使不出气力。喏,几下也顶不进。”
听得他说骑着,点明她放浪的体态。杨琬不由想起从前,偶有几次骑马时,颠簸中腿间生出的酸慰。那时她未谙人事,鞍上都会被处子穴中溢出的欲液给浸湿。到了此刻食髓知味,更是想要骑着身下的人,好体会更大的快活。
然而,“琬琬想吃,须得自己动手。”
(二十九)幽泉
她如何肯那般动作。两人极亲密地搂在一起,却隐约间僵持。
她将脸藏在他颈窝,打定主意,决不要自己先降了。本来就是他在作怪,合该由他先示弱呢。就算是这样硬捱下去,若能捱到他雄风不振,也好得很。
情热席卷全身,躲藏处更是热。离他太近,呼吸间尽是他的味道。杨琬一双眼睛睁着,夜愈深了,又在他躯干的阴影下,几乎什么也看不清的。但她睁着,仿佛这样,更易摆脱不清不楚的软弱。
呼延彻只有慢慢哄她,指头随意摩挲着穴内软肉。动作熟稔,杨琬越发禁不住。蜜液清透,顺着指节流下。这缕无声而鲜明的欲,他感触最深。良宵分明太短,也只有他在意。
肉茎硬挺已久,贴在他腹上。这种法子,凭他自己的力量或技巧,都确实难入进去。呼延彻不愿再虚耗时间,右手离了她,恢复到刚才那样握持住自己。杨琬还未及撑起身子,就有那支东西自下而上地楔入。
又是别样滋味。蚌肉柔软,却是硬生生被挤开,才能在这样角度下将它容纳。这样勉强的感受其实已经久违,她并不喜欢,但新鲜的兴奋也无法否认。
没有暴烈的动作,他只是托着她的腰臀慢慢向下,才将龟头含了进去而已。然而杨琬始终怕着,若他随时松开了手,自己半点主动权也没有,一下子被那样长的东西贯入,如何吃得消。
她将手肘贴着他肩头,支撑起自己上半身。腰背这才使得出力气,下身微微离了他手心,有了聊胜于无的安全感。这时两腿分开跨在他身侧,好在还有一层薄衾搭在身上,衣衫也只是微微解开。不然这姿态真羞煞了。
不料他忽然两手扣紧了她,同时挺腰向上,性器重重撞进她体内。惊呼压抑不住,从她口中泻出尖亢的一声。随后在他不断的动作里,少女的嗓音很快带了哭腔,柔嫩湿润,是他最喜欢的。而花穴里的水也多了起来,动得狠了,底下就传出淫靡声响。
他肏进来第一下,杨琬就卸了全部的力气,彻底失去对动作的掌控。于是呼延彻完全放纵自己,捏着她的臀肉,上下颠弄不止。这种体位入得也深,里头的肉被反复肏开,却一次比一次吸得更紧。体会她热情而不自知的迎合,再没有比这教他如癫如狂的了。
到他终于慢了下来,杨琬已泄了一回。淫水被他搅弄到外头许多,又与他身上渗出的汗混到一起,两人腰腹上都是粘腻的。
她仍紧贴着他,身子像比方才更软了。呼延彻有一下没一下地顶着,动一下,就带出她一点低吟,勾人得很。
如果不是早先许诺,他真想反复射了精在杨琬腹中。总能让她有孕,这才算更彻底地占据。他甚至允许自己分心去想,如果真要强娶了她呢。夫为妻纲,他要她有所诞育,她还能如何违抗。
杨琬恐怕不会顺从地走入王妃的身份。但就算她决心要抗拒,也难伤得到他。无非是绝粒或更激烈的自戕,赌他会退让。而她总会赌赢。他现在只是想一想,就已经舍不得了。
身上的人并不知道,他还未舍了这龌龊念头。她仍处在随高潮而来的片刻失神之中,躯体绵软不说,脑中也尽是恍惚的光影,只有继续枕着他。然而胸前两团肉被挤了许久,这时才忽然觉出胀痛。
随后记起被他肆意捏弄时的痛,以及更早的时候有几次,他一边向她身子里灌着精液,一边极力吮吸乳尖,还说些要让她大着肚子被肏、要吃她的奶之类的昏话。
羞耻感骤然强烈起来。
被仇人囚禁半年有余,自己身为娈宠任他摆布成种种淫荡姿态,竟还从中得到快感。轻易被他玩弄到浪叫着小死过去,回过神来还这样软弱地伏在他身上,难道已经生出几分微不可察的眷恋。
如果不是这点迟来的疼痛,竟然真要沉溺其中不肯清醒吗。她越发弄不清自己的处境了,只好盼着这夜快些过去,趁他将来半月不在,她也好仔细理一理思绪。
她原也并非全无力气,此时又以手肘与双膝支撑着自己,想要从他身上起来。呼延彻知道她高潮一次之后乖顺而放纵的样子,正欲再动作,不成想,她是要结束这晚的情事了。
“胸口在痛,不弄了好不好”,杨琬向他抱怨,小心地混了点撒娇的腔调。心想或许他会信,然后大发慈悲准许她歇下。
他当真自己将那东西拔了出来,又带出了好些水。杨琬顾不得羞,侥幸之余只想快去洗净了身子入睡,从他炽热的情欲、也从自己纷乱的念头之中暂时逃离。
她摸索到小几旁点了灯。又到妆镜前,自奁中取了唯一一支木簪,随意挽起了头发就要去浴室。
那场行刺之后,卧房里的锐器,消失得更加彻底。
只不过前院东厢另备着一间供她梳妆。他仍然喜欢看她由金银珠翠妆点,堪与她相配的饰物,大都收纳在了那里。只因杨琬并非清水芙蓉,而是人间无上富贵娇养出来的。他固然爱她赤身裸体;但初见那日,前途未卜却华服盛妆的她,低眉垂首而气度不坠,最教人难忘。
光线昏昧,灯下美人衣衫凌乱。他看得饶有兴致。将要分别十余日,即使通宵行淫,怕是也不能教他真正饱足,呼延彻怎么可能这就放过了她。
“琬琬,坐过来。”
他已经坐到了床边,两腿懒散张开着,中间昂扬的巨物全无消停的意思。两臂在后,斜支着他上身,宽肩窄腰的轮廓,格外分明。粗硬的阳具沾了许多水,他也不去抚慰自己,只任它那样翘着。是志在必得地等着她坐到上头,供他肏进去接着套弄。
杨琬没再向外走,然而站在原地,沉默着与他相峙。
(三十)一苇
又不肯听他的了,呼延彻心中有些不耐烦。
“把灯放下,到我腿上坐好”,他话音里已经有了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过几个时辰就要走了,不要逼我用强。”
她呼出一口很长的气,像叹息。但依言放妥了手中的灯,回到他身前。呼延彻将腿并拢了些,杨琬轻轻拎起自己的裙裾,重新跨坐上去。他没再想哄她动手,自己径直探进裙下,扶着远未餍足的肉茎,去寻小小的桃源。
杨琬攀住他的肩,双脚够不到地面,只有手上用力,抬起了腰来教他更易插进去。他已是那样的态度了,只有更多去迎合他,自己少受些罪。
呼延彻侧过头亲吻她。杨琬还是敏感极了,他伸手拨开她耳边的碎发,穴里一下咬得死死的;他将那只羊脂玉似的耳朵上下舔了个遍,自己也险些被绞到精关大开。
“吃得这么紧,是怕我喂不饱你么”,他故意戏弄她。
这样坐在他身上,在他躯体之外,再无别的着力点。杨琬实在难以放松,穴肉收得愈发紧了,也就觉得那东西越发胀大。又兼进得颇深,入得她整颗心都跟着慌了。
她虚虚咬住他肩上一点肉,唇齿间是自己说不出口的讨饶。
“这样就不痛了”,知道她攀得紧,他不再揽住她的腰,而是两手都抚上了乳肉。
交合中让她面向自己坐着,还是第一回。比起躺下的时候,这处更显饱满。两团肉随他捣弄而轻颤,如熟透了的果儿坠在枝上。然后被他握进掌中,成为整场激烈性爱里一对可口的点心。
她一直害怕被呼延彻揉胸。一是因为他总喜欢说吃奶来羞她,就算他应允了不再留精水到她身子里,随他想象那些画面,溢出乳汁又被这男人吮尽,也够难堪的了。二则是,她暗暗有些期盼他这样动作。
很舒服。无论是以大手整个包住揉捏,还是一两只指头拨弄乳尖,都教她酥麻昏聩,防备更弱。他再肏弄起来,更轻易就将她挟上迭起高潮。
她尝试专心享乐。但无法回避的是,床上床下,她完全受他的支配。她既无权控制,哪里称得上享乐,也就是自欺罢了。
更没志气的路子,还可以是彻底迷失。她已不是帝姬,也不必是杨琬。遭他囚禁,就心甘情愿作无名的小宠。放下尊严,也就不再受相应的折磨。可她毕竟做不到。不能背叛的,并非圣贤书中的教诲,而是一草一木由她亲手植成的,心间自由天地。
所剩一条道路,只有劝说自己爱他。与爱人欢好,比起受仇人强暴,就算是一样的事,也不至于再痛苦了罢。即使离了床榻,他的英武与果决,以及其上不容忽视的权力的光晕,未必不能引她爱慕。
杨琬时常厌恨这样的自己。与他分明没有半点情爱可言,却在夜复一夜的交媾中渐渐顺从他,乃至主动讨好他。呼延彻说过不曾拿她当妓子,她却想,钱货两讫才能鲜少动心,也好过自己这样由他糟蹋,还可悲到要靠筹划爱上他来自救。
王府或国都,都太狭窄。她决心逃出这里,既要活得坚韧而长久,也须要恨他恨得深刻且隐秘。
呼延彻似是觉察到她分心,动作狠戾了不少。这样的技巧永远奏效,她紧抱着他,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到这个人身上。他的温度与力度,他的喘息声,和喘息中汹涌的欲望。他的形状。还有他与她做着最亲密纯真的事,所怀的是怎样居高临下而淫秽不堪的心思。
童稚时期的最后一场梦,她独驶一只小得不可思议的船。遇上了骇人的风浪,只有攀牢了船舷,才不至被掀入无边沧海。梦醒时,腿间有陌生的潮湿触感,是第一次从她子宫里流出的鲜血。
去年以来无端而凶恶的局面,原来早已有线索。他在反复侵入的,正是被那个梦预示过的,当时也正有血流经的窄径。他威胁标记的、试图索要的,是她拥有而他没有的,会流出血的脏器。在他暴烈的进犯里,两股原初的欲望交缠在一起,是情爱,也是繁衍。
二者一样让她觉得可笑。初见就是意图明确的凌辱,至今也不过见色起意的泄欲或把玩,他怎么可能会爱她。在人前呼延彻装作不是她的叔父,可她不会忘记自己是他的侄女,他又怎能当真通过她产生一个乱伦罪孽缠身的后嗣。
她看得出他有多嫉恨谢隽,屡次主动提起,还总会诋毁成虚情假意。道是与她交合时的那点念头,在男人之间是一样的肮脏。她无法反驳,事已至此,反驳也并无意义。
不过她也偶尔想过,当他对其他女人做这种事,是否也同样偏执得可怖。
极乐翻涌不息,酝酿成新一场灭顶之灾。杨琬终于接受了那不只是梦,呼延彻此时就是她的船。她已然独处四面茫茫的陌生海域。只有任凭浩荡天风,将她的命途摆弄成未知的形状。
或一阵翻云覆雨,就此让她堕入无人知晓的水底。
这是她的罪过吗。这是他的罪过吗。杨琬觉得,自己不能继续想了。
兰舟如蚁,一叶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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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射出来的时候,已至夤夜。杨琬一时力竭,在他擦身时就已经睡沉了。
他揽着她,两人相对侧卧,呼吸交缠。睡下不足一个时辰,天已透亮。
到午后,她方醒转。衾枕的另一侧,余温早应散尽了,但依稀还能触见他的声息。
今日天气晴好,杨琬侧躺闭目。若卯时动身,路上有良马可换,这时大约行过一百多里,想是已入了河北西路的地界。
随意用了点小食,她知道今日是看不进去多少东西的。倏而日影已是斜长。
听见院内有男女说笑声,她出门观望,这才初次见着了那位女军使。
穆亚的长发高高束起,身姿起落间英气逼人。手中银光灿灿,杨琬一下看不清是什么,但迅疾如电,一闪而至与她相斗的那人鬓边。
(三十一)断发
青罡向后一跃,同时长臂轻舒,掠过她发顶。剑尖一挑,凭着巧劲,将束发之物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偷了出来。
及腰的发丝尽数披散,她却不以为意,扬起手中一小绺男人的头发,“这次教我划下来了。”
青罡捏着素净银钗,笑嘻嘻道,“一截头发,换到穆姐姐一支钗子,我却是不吃亏的。”
朱煞原本在一旁看着,这时才留意到杨琬站在门边,不过她面上并无不怿。他快步近前,“同袍叙旧,惊扰了陈姑娘,实在抱歉。”
他们并非她的仆从,而只是受呼延彻之命看管她。杨琬也不纠正朱煞所用的称谓,“无妨。”
刚比试完的两人,也收了架势,向她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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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姑娘”本来地位尊崇,性子看上去却柔顺极了,全无贵女的骄慢。只要略知宋人对女子德行的约束,再想她那样的身份却遭仇家如此蹂躏,诸人原以为是须严加看管,防着她自尽以全名节。
但没想到半年多过去,她一日日地捱了下来。虽然对主君有恨,以至于大胆行刺以命相博,面对他身边的人,态度却始终殊为平淡,并无半分迁怒的意思。从侍卫到僮仆,渐渐对她既感到可惜,又有些微妙的可敬。
她深得那位的欢心,王府上的人无一不知。除却她身上不便的日子,他近乎每夜都歇在她院中。不只书房的人受了吩咐,不须阻拦她进出;连厨房的仆役都不时被他过问,是否正遵照帝姬旧仆的交代。
主君幸她时,向来不允许人留在屋内。行云布雨之际,媚人娇态全被他健壮身躯牢牢覆住。仿佛旁的人胆敢看一眼听一声,都是对他威严的挑衅。然而到忘情处,男欢女爱的动静少不了传到外头,值夜的人只能如坐针毡地听着。
又都年纪正轻,裆中之物很快硬热难耐。房中的美人固然觊觎不得,但可以自己动手了事。呼延彻久居上位,但到底同是男人,不难想到这些侍卫的心思。原本不甚在意,几次过后对她越发上心,才专挑了青罡朱煞两个未经人事的来守着。显然是连他人一丝半点的绮思淫想也容不下。
他二人是暗卫中的佼佼者,自到大梁以来,却因着杨琬的行止,而不时在明处活动。此番被主君留在大梁,也并不意外。单想呼延彻平日对这位“表妹”的优容与偏宠,就足够叫人吃惊了。
穆亚从军前就与他俩相识,她的长姐是青罡族兄的妻子。叁人在朔方时私交甚笃,自南征以来,穆亚在后方军务繁忙,这才是头一回重聚。她昨日就少不得好奇,候着呼延彻的那一时半刻,还向青罡打探,后院里拘着的女子是怎样的形容。
她知道青罡天性跳脱,在呼延彻身边几年,也只是略添几分稳重。不料问起这陈姑娘,他倒一味躲闪。只说若是见到了,她自然会知道。后来呼延彻决定亲去河北西路整顿,才又说起,欲请她借着在大梁休假半月,住在府上一道照看自己陈家的表妹。
穆亚习武很晚,底子不太扎实。不过在他军中做的一直是兵器督造,她有防身的功夫倒也足够。她却对格斗一直颇有兴趣,惜乎兵器监多是专研冶炼或机括的女子,大都无心此道。她也就一直没太大进益,只偶有机会拉住青罡两人陪练而已。
呼延彻和他们坐在一起草草吃了些东西,他走后叁人还在桌上闲谈。穆亚对青罡眨眼,“先前防着我,现在得了他准许,总该能讲了?”
(三十二)故园
他并不为被说穿而羞赧,仍是那副爽朗明快的笑,“并非和姐姐见外,你也看到,主君对这位姑娘,很是顾念呢”。于是捡了几件要紧的事说了,因着呼延彻对杨琬所用的称谓,他同样刻意避开了她原本的身份。讲到她的敌意,也只说是出于呼延彻的霸道强占。
穆亚听到她设计刺伤过他手掌,想起刚才呼延彻对自己一句状似无心的嘱咐,不由失笑,“这样的烈性,还让我教她用刀,真不怕哪天在床上,被美人妹妹一个手起刀.落我若是教得好了,到时不说伤了性命,就算只伤了行事的家伙,不也是伤了更多美人的心么。’
两人当着要听活春宫的差,再听她口无遮拦,比起从前就少了很多脸红的窘迫。青罡笑道“想是主君清楚,姐姐那两下子真伤不到他”,穆亚佯怒,约好次日比试身手。朱煞却横他一眼,“这等顽笑,穆姐姐讲得,你我且慎重罢。”
这时有汤送来,穆亚尝了一口,借机想将话题挑开,“不是稀奇东西,不过大梁的吃法真是精巧许多。然而不过南下一年,主君口味变化竟然这样大。不说朔方,我在大名府住着,当地也不做这样清淡甜口的吃食呢。”
青罡正欲解释,朱煞把话接了过去,“是陈姑娘的喜好。如今主君多是和她一道,厨房这才将汤送来,没想到他已经走了。”“你们也知道的”,穆亚不免更为惊奇,“我同她一般大的时候,就在主君院中。”
而后她独身在外,如今已近五年了。在兵器监做事,日渐锻炼出自己一身锋芒,与呼延彻麾下各路将领们打交道不少。其中年轻英俊的那些,爱墓她飒爽明媚的模样,颇以得她青眼为荣。
她也从他们身上得到许多趣味。最张扬无忌时,还曾召来两人同榻行乐。而最情深意笃者,也不过多作一阵她的入幕之宾,最终还是免不了被她离弃,再心有不甘也只能退回盟友的地位。
她对男人的肉体日渐挑剔,好在她身处那个位置,总有挑不完的新人。
然而偶尔想起呼延彻在床上的样子,还会心神一荡。到底是将她从深不见底的无望之中解救出来的人,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穆亚的父祖曾掌握朔方的几大矿山,因牵连进修造兵器的一桩贪贿大案,家产女眷都被罚没。她以为逃不脱受人轮流淫辱的命运了,可是竟会被呼延彻捞到身边安分地养着,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碰她。
十五六岁的少女,太容易为自己的英雄心动。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唯一一个,但仍忍不住去生涩地引诱他。当时她没有旁的念头,只是想得到他。连该怎么动作都不知道,更无暇去想今后如何。可被他掌控着,不知什么时候就失了神,懵懂间做完了事情。
她累得四肢酸软,盯着床帐上简单重复的花纹,昏昏然地听见他的声音,“你还太小了”,像有怜悯,但细想又很无情。他把东西射在随手拿的软帕里,然后收拾了自己散落的衣物,很快就离开了。
懂了做那种事的快乐,她很想多去找一找他。他在的时候,每次都和第一次同样温柔,但越发熟悉的充实与愉悦,熨得她更易落泪。
穆亚心知他不会留恋自己,或留恋这一张床榻上的种种温存。她得到了想要的快乐,却无法阻止自己希望更多、落空更多。于是没过一年,她就做了决定。有次去寻他,衣服还未脱,就直截了当地对他说,“请您将我调入兵器监。”
自收养以来,呼延彻第一次这样欣赏地注视她。而她对他回以平静目光,同样也只剩欣赏。他笑起来,停住手上动作,“穆亚长大了”。侍立一旁的人,听到这含义不明的话,未免心惊。她却知道,这就是他对自己全部的情意了。
(三十三)双匕
穆亚对她好奇了一整天,眼神隔着半个庭院投过来,热烈得如有实感。青罡看她,还是平常的友善与疏远。杨琬对生人向来不亲近,不料穆亚突然向她挥了挥手。刚才削落发丝的短匕,锋刃折出日落的金光。
“主君命我教你防身,陈姑娘可愿学用匕首?”
青罡朱煞不约而同想起昨晚的说笑,心惊之余,尚暗忖,以杨琬镇日伏案的样子,恐怕并不会有兴趣。然而却见她走上前来,“愿意的,穆军使称我阿琬罢。”
穆亚听到这个名字,有一丝微妙的熟悉感,但没有多想。“阿琬若不介意,也像他们一样叫我穆姐姐就好”,说着抬起她伸出的右手,就要从教她如何握持开始。
她站到杨琬身后,身量略高过她。将一双匕首都交给她握住,自己则拨弄了她几只手指的位置,然后虚虚拢在她手背。
杨琬拿着锋利的匕首,感受到穆亚身体贴近自己,有一霎的分神。难怪他要舍近求远等她来教自己呢,青罡等人的功夫明明不俗。但这种教法,如果不是同为女子,难免两人都心猿意马。
她垂眼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新旧伤痕交错,又有点惊讶。穆亚似乎察觉,轻声对她解释,“我是兵器监的统军使,督造时自己也要动手,免不了频繁被利器所伤”。杨琬忍不住问,“军中女子多么?”
“不多,只在兵器和粮马两部,各自设法招揽到了过半。”
杨琬听了暗想,这和本国又很不同。宋军之中的女子,她知道都是营妓。
穆亚提醒她,“阿琬不要分心了”,她微窘,又听到说,“你的手很稳。”
“习字练就的”,杨琬说着,右手中的匕首被穆亚取走,在她面前翻了几个灵巧的样子。
“来这样试试看”,穆亚没有高估她,这些简单的动作,杨琬一两次就学了七成像。
两侍卫还在一旁守着,略有不安。穆亚所授的,的确是最普通的路数。然而一道道做起来,凌厉狠绝的态势,在她与两人切磋时,都还未曾展露过。
朱煞开口,“穆亚,勿要失了分寸。”
她知道他们的意思,正想辩解,就听到杨琬语气平静的回应,“到得需要我自己防卫的时刻,不拼死相斗,也就全无生机。”
朱煞于是想起,连主君也有说不过她的时候。两人在书房里交谈,她的话很少,有时诘问到他无言,后续往往是呼延彻的笑声以及赞许,间杂着几个亲吻。他不好再细想下去了,自然也噤声。
穆亚示意她结束,收好两支匕首,十分自然地与杨琬一道用晚饭去了。青罡与朱煞面面相觑,越发看不懂这情景,一个真肯学,一个真敢教。杨琬明显是被软禁在这王府中,说比她原先住着的皇宫更安全也不为过。会受她防卫与反击的,除了呼延彻,恐怕不会有旁人。
阴雨当晚又聚拢到大梁城,再次是数日无晴。杨琬白日读案卷,傍晚和穆亚在廊下习武,两头进展都不小。夜里没人来扰,睡梦也安稳绵长。
如此过了半月,穆亚即将北归,而河北西路前两日来的消息是,呼延彻在临漳,还要停留一旬。
(三十四)轻车
她与穆亚的关系,从熟络很快到了亲近。穆亚很不同于她从前结识的女伴,她不只会用刀,还会调遣成百上千的人制刀,制弓弩乃至火炮。
那次答问后,对祀与戎之类的堂皇大事,杨琬知道自己无从干预,也就失了真正的兴趣。这份清醒算起来,比她的初潮到来更早。但至于兵器监中的生产,离治国与练兵又还有些距离。一人之力,百匠之功,杨琬都听得很入迷。
初接触这些事务,对穆亚意味着迫使自己反复温习家破人亡的噩梦。白日的千头万绪,夜间都缠绕在她困居囚室惶惶不可终日的回忆上。但如今她再也不怕它们了,对着杨琬,她可以从勘山开矿讲到铸模冶炼,一路的牵拉捶打,都是她最骄傲的事业。
连呼延彻都不对她设防,穆亚自问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于是又有在军中无穷的大小事务可聊。对上她新鲜的提问,几乎知无不言。
杨琬在顺风顺水的处境里长大,从不会掩饰对人的好感。穆亚最初主动与她交往,只是太想知道,什么人会至于让呼延彻这样蛮横。与她相处几日,喜欢她坦率从容,禁不住竟与她筹划起来,摆脱他以后的前路。
杨琬听了她的好意,却只有抿嘴一笑,“我本姓杨。”
穆亚这才明白过来,眼前正是传言中那位,被呼延彻奸虐致死的寿阳帝姬。而她两人,原是不同阵营的。一方本来就不容女子有才能,遑论她一个失节荡妇;另一方难得有自己一样的女官,她却绝无可能投靠。
她一时很是无措,杨琬反而温声劝慰,自己的志向不在军伍或官府,只要能离了他、出了大梁,在国中游历,已足够了。穆亚听到这里心念一动,问她是否要与自己一道北上。她要回大名府,但先与她一路到临漳,再折向东,也多不了几十里路。
杨琬能觉出,呼延彻对自己的纠缠渐渐紧密,她越发难以抵抗。此行北去寻他,无异自投罗网。路上用马车,也不会太慢,最多只给她两日的喘息与顾盼而已。可她太想离开大梁了,她想亲眼去看,曾在舆图上被自己画错位置的城,如何坐落在真切的山河阡陌之中。
她听见自己说好。
穆亚的职权早高过作侍卫的青罡朱煞;在这府内,他两人又曾得令少去拂逆杨琬的意。合计一番,左右是拦不住这趟了。好在确知杨琬一直没有机会向外传信,临漳又算不上太远,她能在路上出逃的机会,微乎其微。
穆亚与她再好,也分得出轻重。呼延彻对她正惦记得紧,如果助她或是任她逃走,他们叁人的前途乃至性命,都少不了搭进去。杨琬也一样清楚,不欲令她为难,一路虽在车内,也始终遮面端坐。或是静静向窗外望去,或与她闲聊。
同坐一车,和先前起居上忽即忽离的轨迹相比,又近了许多。穆亚自在惯了,且见杨琬不讳言自己处境,自然与她说起了呼延彻。
出京畿道后,雨势渐渐收了。车马虽然向北,春意却一程复一程地盎然。或许因着久在樊笼头一次离京,又或许因暌违半月的晴日,杨琬心情好转太多。听穆亚讲呼延彻在朔方的旧事,竟然开始乐观地想,自己未必不能同样全身而退。
临漳是曹魏故都,贯通城门内外的大路,杨柳夹道,青荫漠漠。汉时的铜雀台,残躯至今还在城中。对在书上读到过的数种胜迹,杨琬饶有兴致地端详。车马穿城而过,到北门外的营房,方才停稳。
朱煞在呼延彻门前禀报,“穆军使刚自大梁来,现下在院中候着。”
呼延彻先是意外,穆亚返回大名府,不应途经此地。又听出是朱煞,这才忽然想到了那一种可能。但难以相信,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较之平时都有些变了。
他正惦念着的人,与叁月的和暖熏风,一道转至他眼前。
(三十五)贪妄
穆亚将她送到营中,自换了快马,向东疾奔而去。杨琬一个人走到这片陌生而潦草的屋宇之下,稍有局促。但对上他的眼神,很快镇定。
呼延彻原本想抱起她亲吻,杨琬却公事公办的样子,“那些案卷读完,有几处可疑,我将札记随身带着。”
他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但小别数日,想念得紧,单是相见就够他欣喜了,也并不急着将人弄到床上去。
她做得比他期待的还更好。饶是他在朔方掌过刑狱,如今要在这些幽微的陷阱与谎言里一句句搜寻当年真相,初上手还颇为艰难。杨琬却像天生的心思缜密,文书中似是而非的笔法,她的确不曾见过,却能径直剖开。有赏心悦目的锋芒,自她的质疑与斟酌中崭露。
呼延彻的公事公办,却是揽着她在怀里办的。杨琬巨细靡遗讲完所得,天色已晚。途中有人送了些简便的吃食进来。他这番带出随行的人,大多不常进出王府。蓦然见到两人亲昵姿态,不由垂目敛息。匆匆退下后,仍在暗自惊骇。
他听得仔细,虽然肢体交缠暧昧至极,并不动手撩拨她。坐在他两腿之间,尾椎抵着他那团肉,杨琬也没有被异样的硬度所惊扰。到他心中筹划详尽了,才真正起兴与她做平常的事。
“杨琰若有你同样聪明”,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手探进了她衣襟,隔着肚兜一层软布,拨弄将硬未硬的乳尖。
她匆忙打断,“你既不急着篡位,都于你无妨”,说着又侧过头,微微仰起脸,望着他眼睛继续道,“不必伤害他的。”
他原本没有威胁的意思,而只是信口感慨。宴会上见到她与吴玉城相互致意,他着人查问,也知道了她在宫中读书时的一些事。但见杨琬这样紧张,更想逗弄,“你在床上求,兴许我会答应。”
杨琬不和他说话了。呼延彻将头埋在她颈侧,深吸了几口气,才舍得放开,“没有婢子伺候,你随我来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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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又要被他挟着在水中胡闹,然而到了狭小的浴室,立刻放下心,原来连胡闹的地方也不够的。呼延彻看她从小心戒备到暗中放松,觉得比两人分别前的样子,更多几分娇俏伶俐。心里再是喜欢,在这里也断不可能尽兴,他也只有转出门外等着。
这里不比府上清静,但里面入浴的细碎声响,他还是听得清楚。忍不住想她光裸柔腻的身子,又想到在床上辗转承欢的媚态,阳物轻易就挺立起来。前几日他忙着料理公务,以图早些返程,也就没什么精力想她,更不会自己纾解欲望。
这时人就在眼前了,他反而像一刻都不能再等。索性取了一桶冷水,在无人的院中,将自己浇洗了干净,也镇一镇燎人的欲火。
临漳的军营,样样比京城王府简陋,杨琬很有出门在外的新鲜体会。不过坐车和议事,都消耗许多精力。她取一瓢瓢的温水洗身,肢体舒惬之余,又有意躲在这里多消磨些时间,不愿出来直面他。
而被呼延彻闯进门中,迎面掳起来,她亦不复抗拒。他将杨琬的腿弯架在自己臂上,手上托着两瓣臀肉。她同样赤着身子,不得已而攀揽他肩背,胸腹都与他紧贴。
这样又正好够得着教他急切地吻住。杨琬也不躲,檀口轻启,含住他一条舌,像将他的魂都一并勾了进去。
怎么变得这样乖,他想着,下身硬得已经渗出了水。随着走动,挺翘的龟头还会一下下蹭过她臀缝。不过短短几步路,走得仓促,好去痛快肏她。又舍不得走完,想趁着她这样的依偎,再多讨几个缠绵亲吻。
到他终于放了她在床上,杨琬没走一步路,可手脚都有些酸麻了。没有脱衣服的麻烦,他直接俯下身来。咬住她一边的乳尖狠狠吸吮,唇齿含糊之间,犹问她不知羞耻的话,“可是想教叔父肏了?”
同时两手向下一路抚摸过去。十余日没有入过她,他想,若收得太紧了,得先用手指拓一拓才好行事。不料在她腿间,触到不同往日的黏稠热液。他低头去看,先是惊愕,然后苦笑。
“你肯来,原是算好了日子。”
(三十六)介意
杨琬见他披了单衣出门,以为他是无法得手而只好去别处歇下,心里轻快不少。
冒险出来这一次,于自己算是百利而无一害了。
没想到,还未及在身上裹点能遮羞的东西,他又折回来。携了她贴身的衣物,还有一条湿帕。
呼延彻拉住她,两人一起坐在床沿。杨琬由他揽着倚在身上,两腿之间被温热的帕子拭过。刚从身体里流出的经血,颜色鲜红触目。
一丝不挂地坐着,被他仔细擦拭私密处,这处境已够奇怪的了。然而他擦净了血迹,又从堆迭的小衣下方拿起了一条布。杨琬哪里能料到他还懂这些,脸一下子烧红。
“我自己来”,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落不到地上。
呼延彻把东西递给她,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更着恼,这有什么可笑的。
她才匆忙系好了那几根带子,就忽然被他从身后抱着,一起侧卧了下来。他贴着她耳边问,“就在这里睡罢?”
背对着他,窘迫少了许多。杨琬心想,每次装模作样地问,好像自己真能拒绝似的。
许是刚才他动作温和,教她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且料定他再有不满,也不至于在她行经时如何惩治。杨琬心念一动,装作小心试探,“若我不情愿呢?”
呼延彻正一心舔舐着她肩上肌肤。肩头看着圆润,摸起来才知道没多少肉,吻上去更是只觉出匀而薄的一层软脂。她很不耐这丝丝缕缕的痒意,略略扭动身子,却被他箍得更紧了些。
“等你入睡了,我自到外间去”,小别重逢却摸得到吃不着,于他自是避之不及的折磨。可他偏要先享受一阵折磨,能抱她在怀中亲吻,此前从不知是如此快乐。
经此一番小小的推拉,他主动退让半步。杨琬猜测,现在这人心情不坏。
他继续向下亲,湿热的水迹蔓延到她后腰。是此前唇舌未有过多纠缠的地方,这才一下被激发出敏锐而躁动的快感。
她仍然侧卧着,一手扣紧了遮掩前胸的素衾,整片后背却全袒露给身后那人。他的吻似乎也狂热了许多,皮肉被反复用力吸吮,让她很是不安:假如他兴头上来了,今夜非要不可,自己难道就能抗拒么。
她闭眼回想前几日练过的匕首。就算此刻手无寸铁,就算深知同他力量悬殊,只在头脑中演练那些动作,好像也能让她微微安定。
呼延彻吻到腰际,动情不已。细看数朵红痕留在她白净的肩背上,冷却已久的兽欲,此刻一触即发。他再开口,嗓音都有点哑,“转过来,琬琬”。
她在心中计较一瞬,觉得这时顺着他更安全。
他搂她贴近自己,深而重地平复呼吸,想着不能再亲她了。就好好地抱一抱,等无法满足的欲望消停下去。杨琬又一次凑近他颈间,独特而熟悉的气味,教她回想起他临行前一夜的荒唐云雨。
又不知怎的,想到穆亚说过的话,“他坏在心冷,可床上的本事实在好极了”。
出神之际,挡在自己胸前的手,也发了一分的力气,阻挡他将身体挨得更紧密。
呼延彻不满,轻轻捏了捏她后颈上薄而嫩的皮肉,“在想什么?”
杨琬想自己迟早要问,不如就趁此时,“穆军使对我说起,你和她…她们的事。”
话说出口,她更镇静了一些,又从他怀中离了几寸,仰头端详他神色。在他似乎因惊讶而生出的沉默里,她甚至还暗中自嘲,所谓仰人鼻息,也就是自己现在这副姿态了吧。
他的动作近乎爱抚,眼中仿佛有歉疚,语气更是放软了,“琬琬可是介意?”
(三十七)歧想
她几乎不敢信,他今天这样好说话。别的人和他睡觉,想走就可以走,走之后还能得他一番照拂。其实说不上介意——她受制于人,哪里有资格说介意——只是对自己的处境,她多少不甘心。
她想顺着他这点微妙的情意,再探问自己脱身的可能。但又须极其小心,前几次说起来,都教这人发怒了,被弄到下不来床的还是她。
思及此,她将紧张到发颤的嗓音,矫饰为半真半假的嗔怒,“你待我最差”。强作镇定时,一双眼睛不敢再望着他,落在他眼里,却成了撩人的娇怯。
“怎么会”,他脱口而出,“我现在只你一个”。
呼延彻所说的介意,原是担心杨琬不喜他与别人有过肌肤之亲,或者她以为他曾经到处留情。两地民风大不相同,朔方并无失贞一说,男女对交媾的道德意味看得极轻,而大都只追求肉体的欢畅。他与她们之间的各取所需,尚算克制。
可他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向杨琬解释。为着这段解释,他心底又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受:从前事本没有什么可问可说的,只是自己太紧张她罢了。
杨琬听到“只你一个”深觉不妙,岂不是说她一时真走不成了,先要等他找到了别个。失望之余,仍决定搏一次。她低着眼睛,却抛出最露骨的话,“她说要去兵器监,你就能替她安排…”
呼延彻见她不像在吃陈年旧醋,倒像真单单为自己伤心,忍不住截下她的话头,“她和你,不一样的。”
杨琬心想,也是,自己对他,还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纵使他敢用她那几分才学,她又怎能真为敌人效力。这次详读案卷报予他,也不过因为看出了里头真有蹊跷。不论是不是被他利用来打击异己,倘能化解冤案革除夙弊,她也觉得无甚不妥。
他却在回味,自己那句匆忙的话里,囫囵混沌的心意,顷刻就要洞开。不一样在何处呢,迷了心窍一般的冲动,渐渐让他四肢僵麻,又触电样复苏过来。
他捉住其间游走的一点点思绪,急切地就要开口,却听杨琬应道,“我自然知道不同,所以不好说介意。”
他想说的不同,正在于自己对她已动了心。呼延彻只觉喜不自禁,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她竟然知道。“不好说”,也就是她的确想过了。被她在意,甚至受她嫌弃,他心中有隐秘的满足感在滋长。
“不好说”,也就是她明白,自己的心动到底意味着什么,远比那些旧事更要紧。
然而两人所想已经完全岔开了去。他的喜悦,未及酝酿成定会教他后悔的表白,就被她下一句话猝不及防地击碎。
“等有了…新人,只望你送我出京,便知足了”,杨琬心知,说这句话须得拿出万分的诚意,是以极力克制惶恐,又一次仰起脸,甚至与他四目相接。
她分明看到他眼中有愉快的,还庆幸自己赌对了。
可是却一晃而散。取而代之的,先是恼怒,随后很快是极冷极静的眼神。他缓缓开口,话音生硬得与方才判若两人,“我只要你”。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只感觉被她戏弄了。还未袒露的心迹,倒成了碍眼的讽刺。
杨琬疑惑,原本正说着自己的出路,怎么突然来了这种话。但颈上与腰上乍紧了许多的禁锢,教她不容忽视。
他强迫她承受一个漫长而凶狠的吻,硬物亦同时挤到她两腿之间。杨琬惊恐地睁着眼睛,始终对着他浅色的瞳。里面流露出熟悉的欲望,以及连她犹感到陌生的残忍。她猜到他想做什么了,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抖。
她正流着血。他怎么能。
他终于松开她,两人的喘息都很重。呼延彻脸色很坏,又像是正要说什么。她依着避险的本能,又主动吻住那两瓣唇示好。他不理会。
杨琬几乎贴着他的唇,“这几天不要…”
“你睡罢”,他下了床,头也不回地大步出去了。刚才一刹的冲动,到底吓着了她。如果强要留在她身边,恐怕她一夜都要提防着不敢安眠。
他在外间为着这桩心事辗转反侧时,突然听见低低的哭声。他几乎没听过杨琬哭,但立刻知道是她。
踌躇片刻,他起身进去。
(三十八)同眠
杨琬紧闭双眼侧卧,背向他。呼延彻走到床前了,她才回过神来,转过身看向去而复返的他。
她紧蹙的眉并未舒展开,较之刚才的惊惧,看上去又多了因痛楚而生的可怜。眼中对他仍然是提防得重,但平白虚弱了不少。
他在床边半蹲下来,仔细看她神色。这才发现,短短一刻,光洁饱满的前额上,已渗出细密的一层汗珠。他再伸手试探她颈间与后背,都是刚才绝没有的湿润。便是以前,两具身子长久交缠,将她弄到娇喘连连时,他也没见过她生出这样多的汗。
他正欲开口唤人,杨琬轻声道,“这痛每月难免,无妨的,捱过了今夜就……”
她的嗓音没什么气力,可因她身上的疼痛,生生摇颤着。
他这才放下了心,又突然想到自己此前竟然从不知道她有这一桩苦痛。再一想,原是因为前几次她行经时,他并不到她房中,就算她回回都疼得如此辛苦,他也是听不见哭声的——何况他总觉得,她眼下的啜泣也不全是因着痛意,恐怕还有自己刚才的有意恐吓之故。
呼延彻顿了顿,原本想问她的话,又忍了回去。杨琬的面色,比之平时更是白如新纸。刚才那句话,就像耗费她许多精力似的,说完她又垂下眼睛。连流泪的力气也不够了,只剩颤抖深长的呼吸。
他突然起身上榻,与她一道侧卧下来。杨琬被他抱紧时也是一惊,但不肯、或不能再看着他,极小声道,“求您…”
她鲜少对他低头,这时是想起了从前见过的,缠绵病榻痛不欲生的宫中人。相熟的医女曾告诉她,行经时同房,极易落下病根。对于皇父的残忍,她无从置喙,只是暗想,生作帝姬,至少意味着今后能离了宫,不会像她们一样受一个男人仗势搓磨。
谁料到了这个年纪,原本远在天边的这位叔父打了过来。他虽未篡位,但对她的种种欺辱,也一样是仗着滔天的权势。而现今她仅仅是想要健康地活下去,都不得不恳请他留情。
何等的卑下与苦楚。
他将一只手放在她小腹上,却没再伸往别处。呼延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莫名的沙哑,“别怕。”
对于他的兽性,杨琬并不完全放心。他怀中这具纤瘦的身体,仍然在极力戒备。明明已经疼得汗流不止,却还紧绷着腰背,惟恐哪处与他蹭上两下,又引出那样暴虐的欲望来。
呼延彻的确尚有欲望。勃发的肉刃抵着少女的臀缝,但碍于她的疼痛与恐慌,他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忍受这酷刑。“别怕”,他再度安抚道,“方才是我失态。”
或许是提及“方才”,杨琬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瞬。随后又听见“琬琬,肯原谅我么”,像是被他话中的歉意所融化,渐渐放松下来。
她不作声,原本是心中盘算着,此刻说些什么,好抓住他的歉疚,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筹码。可是才赶了路,这晚又有几次心绪起落激烈,本就疲惫,再加上那只安分停留的手,不断散出温和熨贴的暖意,她昏昏然就堕入睡梦。
身后的呼延彻许久没等到她回答,也并不忍催问。直到听得她呼吸匀长平静,知她已暂时摆脱了痛楚,才放下心来。
杨琬脸上有薄汗,他抬手轻轻拭过。虽然是没点灯的夜里,她又背对着他,呼延彻仍能想见,她额前一蓬蓬碎发稍加粘连的样子。他离京前,天气已渐暖,两人在床帏之间一阵交缠以后,她也总是这模样。
总是无端让他觉得,她还是天真懵懂的孩童。
呼延彻被情欲所扰,时而恼怒这女子太擅长以娇怯风情挑弄人心,时而又怜惜她空有才华与志向却被囚禁在自己身边。半梦半醒间,苦闷于不知该如何爱她,更不知如何留住她。两人身体紧贴,气息随热意蒸腾交融,令他满足于此刻不明不白的占有。下身则越发硬得生疼,始终无法入眠。
想起明日的种种公务,都需要一个精力充沛的他来应对。他终于起身,决心再以一桶冰冷的井水,镇下不合时宜的欲念。
偏偏这时,杨琬亦醒来,小心翼翼地唤住了他。
呼延彻转过身来,依着她的意思点了盏灯。在灯下仔细看她,刚才疼得惨白的脸,已经恢复了平日健康而暧昧的红晕,像是一种邀请。呼延彻不愿再令她受惊,只得死死摁住自己的念头,故作平静道,“腹痛可好些了?我正要去外间歇下。”
杨琬也借着暗淡灯光起身,半倚在床头,仔细打量他的神情。见他面上已没有了愠怒或情欲的痕迹,她今晚那滔天的赌性又发作起来,只听得自己轻声挽留,“外间那榻窄短,何妨就在这里,与我…与我同眠。”
(三十九)握雨
呼延彻定定地看着她,杨琬垂下眼睫不肯对视,几乎以为自己被他识破。但既决定去赌,没有刚上牌桌就退缩的道理。
薄衾下,她用指甲掐住自己掌心。假如以极尽柔顺淫荡的姿态迎合他,而不是带着乱伦与仇恨与他撕扯,是否能尽早被他厌倦,得他开释呢。她鄙弃自己的妄想,可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她也甘愿放下这微不足道的尊严。
他岂能看不出她青涩笨拙的引诱。心中怜惜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自然而然的狂喜。他拂开自己的衣物,两步跨到她身前时,已经一丝不挂。
呼延彻腰间的凶器挺拔粗壮,顶端已经有蓄不住的清液渗了少许出来。尽管已与它相熟,杨琬仍羞于直视。她暗暗唾弃自己,这样作态,不还是在助长他淫弄亵玩的兴致么。于是她勉强定了定神,正想主动开口,却听他低沉的嗓音,“既然同眠,阿琬打算如何侍奉此物?”
呼延彻本以为她不肯用嘴,没想到杨琬一手支了身子,一手握上它根部,轻启檀口,就将它迎入唇齿之间。他见她蹙眉,料到只不过略一含吮,她就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滋味。尽管不舍,还是按捺住邪念,将那物退了出来。
他俯下身与她四目相对,舌头缠绵往复,也说不清是在抹除自己的标记,还是试图打上新的。一吻毕,呼延彻稍稍退开,以双手捧住她脸颊,温声道,“不要勉强”。
杨琬不免又有些心惊,匆忙遮掩,“不是勉强,阿琬可以,可以…”。口中泛起那种咸腥味道,她到底没说下去。
呼延彻握住她的手。她太过紧张,两人亲吻时,都忘记放开,以至于这时仍扣在他欲根上。他觉得她这样可爱极了,耐心调教道,“用手帮帮我吧,好阿琬。”
于是杨琬被他的手带着,对那物上下动作起来。掌心碾过龟头,沾染清亮的欲液,将柱身也抹得湿漉漉的。呼延彻间或低喘两声,似乎并不好受。她感觉它又胀大了些许,没有半点要喷发或疲软的意思,不免怀疑用手只是徒劳,五指也酸乏起来。
到呼延彻松手时,杨琬已有些后悔了。曲意逢迎竟然比想象得还要难,而这难还来源于自己体力不支。那恶棍仍直挺挺地竖着,经过她手指的侍弄,反倒更加精神了。
他看出她的倦怠,不欲继续为难她,杨琬却不依不饶。她勾住他的手指,主动寻到他目光,明明不知道还能如何取悦他,可还不肯收手睡下。
到底还是将她吓坏了,呼延彻心想,今夜这样主动手口并用地服侍自己,哪里是他的阿琬会做的事呢。念及此,他想要她的冲动,又汹涌了起来。这样的一个青涩可口的小人儿,他想,合该给自己拘在身下,肏出她身子里的淫荡与娇媚,肏到她和她的小穴一道软烂多汁才好。
杨琬哪里能想到他这些糟糕的念头。单是他再度上榻,已让故作镇定的她破绽丛生了。她实在害怕他在这时又强要。为了赌得自由,她甘心让他弄脏她,却决不能让他弄坏她。
呼延彻揽住她的腰肢,小心安抚道,“放松些,我舍不得伤了琬琬。”她不明就里,强压着恐慌问他,“就这样睡么?”
话音未落,炙热的硬物挤进她两腿间。隔着小衣与月事带,它强硬地抵上腿心,甚至不怀好意地动弹戳弄了两下。杨琬只觉得自己赌错太多,心如死灰,连挣扎的气力也没有了。
不料它旋即抽送起来,只在两腿之间进出,并无闯入之意。呼延彻含住她耳垂轻吮,“琬琬的腿,亦将叔父夹得极紧。”
杨琬听了这混话,面红心跳之余,不觉间将两腿并得更拢。迎着他的插弄,她甚至有意放纵自己泻出几丝呻吟。
是奏效的。身后人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腿间动作的频率与力度都更大了。杨琬感受到,略显陌生的情欲,正在身体里涌起。她有些惊慌地发觉,自己正盼望着,那不知疲倦的东西在两腿间得趣时,能再度顶撞上隐秘的腿心,给她带来一些额外的快乐。
到呼延彻终于射出来时,屋外恰好下起了雨。他握着她的腰,竟觉得自己像握住了天地间的这一场春雨。她湿润的芳香,也是不可思议的神迹。
两人都累极,没等他去清理她腿上沾着的浓精,在雨声里轻易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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