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版小说完本

首页 >长篇小说 / 正文

歌且谣(重置版) (17)作者:罗纳尔滴尿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0-23 10:52 长篇小说 1000 ℃

【歌且谣(重置版)】(17)

作者:罗纳尔滴尿

卷三:怨憎会

怨憎未相复,亲爱生祸罗。

瑶台倾巧笑,玉杯殒双蛾。

世人薄俗,共居爱欲之中,共争不急之事,更相杀害,遂成大怨,各自相避,隐藏无处,两刀相向,不知胜负是谁,怖畏无量。

—— 东晋 《佛说五王经》

第十七章:鸿断鱼沉难相望

“昨日青丝,冢间红骨。” 醒木一拍,苍老的声音寂寞萧瑟,让人不由得驻足停声细细回味他的声音。酒馆里原本沸沸扬扬,此刻登时安静起来,众人纷纷伸长脖子看向馆子尽头的老人。

白须白发,身旁一团包袱,桌上一块红酸枝惊堂木,桌边立着一根竹杖,粗制青衫颇为宽大,藏起他瘦小的身子。

说书人已经来到这里约莫一个月了,每日就是喝茶睡觉,偶尔说段评书赚些饭 茶钱,有人问他从哪里来,他也只是摆摆手,自顾自地望着窗外巍巍岳阳城。

老人抿了口茶水润嗓,进而曼声长吟:“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四十年前,大雍王朝昭宁十二年,在座的小友们怕是还未出世罢?就算出世了,恐也不过垂髫总角的年纪,还不记事。

其实,昭宁帝并不算一个昏庸的皇帝。他胸怀雄图,励精图治,自登基以来便发誓开阔疆土。

昭宁九年,西郡镖骑将军王敦率十万兵马,夜袭敌城,使得羌戎族的军队节节败退,最终在那个冬风瑟瑟的黑夜里将其全族覆灭,把西戎一代纳入大雍疆土,不能不可谓丰功伟绩。”

”好!“ 前座,一个服饰华贵考究的少年神色激动,忍不住拍手大声称赞。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华贵少年的脸憋得通红,道:”我看史书上记载,羌戎族野蛮无知,吞毛嗜血,我大雍朝战前向他们劝了三次都冥顽不化,拒绝归降,能......能覆灭后教化他们想必是极好的。“

老人叹了口气,道:“史书自有史书的体面。实际上老头子年少时去过西戎,那里的人虽然不会吟诗作赋,食物也多为粗劣渗血的马肉,可他们音乐是极美的,胡笳与羌笛和自然浑和,夺人心魄。

当时我就像现在般坐在人群里,篝火煊煊,身旁还有个吹羌笛的姑娘。羌戎族的姑娘不比这里中原娇嫩,她们靠放牧为生,皮肤是深棕色的,手上也都是粗糙的茧子。只是那笔直而富有力量的大腿和身材曲线,以及游牧民族骨子里那种热浪和奔放哟。”

老人摇了摇头,好像没看见众人鄙夷的眼光,道:“每到一年仲夏,小伙子们便会把野狐皮悄悄放在姑娘帐篷前,到了夜晚,姑娘就跨上帐篷门口早已准备好的骏马,和小伙子在星夜下奔驰,为他吹奏独羌笛......”

“可惜那羌笛后来都成为了战争号角,成为士兵心头的哀音,凄迷地连一个民族都不忍听闻,所以也就随着羌戎族消逝在阳关的风沙之中罢。”

少年似乎还想辩解,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响,最终憋着坐了回去。

老人继续道:“只是他天生尚武,北击寒狄,南入曼罗,西伐羌戎,东跨沧夷。终令边疆血火连年,征兵不断。

我曾见过不少爱侣方年少就被征做兵役,在故乡柳荫下持袂诀别,却再也无法相见。正所谓: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茶馆的听客们都默然不语,不少人纵使没经历过那段战乱的年代,却依然有父亲叔叔为此丧生。

“嘿嘿,胆子不小。” 一声冷笑从人群中传来。

嗓音难听极细,像针一样刺的耳朵难受,众人回头望去,却没发现有任何人张嘴。“先朝高祖英明神武,深计远虑,你个老头再次妖言惑众,妄议朝政,想来那京城菜市口被凌迟千刀的卓尤威慑力还远远不够啊。”

老人一愣,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人群,没有理会。随后自顾自又喝了口茶,继续道:“不巧的是,正当边疆战火最是激烈之时,恰逢天下大旱,当年颗粒无收。昭宁帝周围使臣劝说息战,帝大怒,将为首几位使臣斩首后便无人敢劝。次年又旱,不少百姓揭竿而起谋反,号称:天清一色,地暗三分。云开日照非常处,草木皆作苍生身。”

“那便是清天会了。” 声音从门外传来,娇若黄莺,说不出的脆嫩。

一只柔足挂着草履从门槛外探入,脚尖试探般点点地,触之即缩。片刻过后又伸进来,脚上的草履已然不见踪影。裸足纤细,悄悄跨过茶馆的门槛,完美的没有一丝皱纹,涂以凤仙花汁的脚趾在清晨熹光下愈发晶莹可爱,紧接着便是另一只脚。

半透水丝斜襟短袍,将将把少女上身最柔嫩的部位遮盖住,胳膊和肩膀处裸露的肌肤呈现出一种青春而健康的小麦色。她赤着双足款款穿过众人,挟起股颇为浓郁曼陀罗花的香味,脚踝上纯金的铃铛叮当作响。在场的众人纷纷呼吸一滞,均想:“都说外族的蛮夷颇为粗鲁,竟然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

少女脚步轻快,手里提着双草鞋,嫣然道:“阿曼蝉初到你们雍国,鞋子穿着硌脚,不大习惯,还请大人们不要怪罪。” 腔调颇为生硬,但软软糯糯,自有股南疆风情。

“想不到姑娘口音似乎并非中土人士,也知道我们大雍朝的前事。” 老人抬抬眼。

阿曼蝉绕过众人,蹲坐在空余的椅子上,微笑道:“略有耳闻。”

华衣少年插嘴道:“清天会谁人不知?不过是一群刁民懒惰,打着吃不上饭的名号造反罢了......” 他见那少女双手抱膝扑哧一笑,如桃花般多情的眸子凝望着自己,不由得嗫嚅道:“至少史...史书上是这么说的,我爹爹也曾跟我讲过。”

细声细气的声音再次传来:“富家小子动了春心啦,见了美人儿话都说不利索了。”

酒馆里的众人皆忍俊不禁,华衣少年脸涨的通红,唰一声起身拔出腰间佩剑,怒道:“有种站出来!躲在人堆里阴阳怪气,算什么好汉了!” 他情激之下来回摆头,却没发现任何人开口,不由得愤愤坐下。阿曼蝉却是毫不在意,咯咯直笑。

老人望着窗外露白的天色,淡淡道:“但恰恰就在那年,昭宁帝崩。时任天下饥馑未解,民心已乱,外族自然又不肯与大雍和解,真所谓内忧外患之时。太子未立,诸王争位。其三子弘戎终以兵入宫门,登基为帝,便是今日圣上景炀之父了。”

“说起弘戎帝,真可谓断于行事,明于用人。他刚一上任便提拔了位青年英雄将领,平定清天会叛乱,更是几年内将边疆稳固下来。也正是这几年风调雨顺,大雍才得以幸存。”

“‘英雄将领’,嘿嘿,就凭林方远?他个天榜第二能被一个地榜末流杀了,徒有虚表罢了,也配?” 尖细的声音冷冷道。这下众人听得清楚,声音是从酒馆角落里传来的,酒客们回头望去,一个身材五尺,面色乌黑发亮的矮子翘着二郎腿坐在角落,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

矮子旁边一个瘦弱干枯的人瘫在木椅上,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棕灰色的皮肤,瘦骨嶙峋,不住地咳嗽。

老人似是没听见,自言自语道:“稀奇稀奇,自从青犊老道被云姬仙子杀后,中原怕是二三十年没见过有人会这种歪门术法了。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藏阴阳,阴水体质脾水过盛,如今面乌唇青,本就没几年活头,还去学腹语术,厉害。”

那矮子面色大变,恶狠狠瞪了老人一眼,没再言语。

旁边枯瘦之人忽然道:“‘尸鬼’十八年前自鄱阳湖血役后变杳无音讯,江湖上都道他被杀抛尸于鄱阳湖中,可在四年后的地榜上却写着他的名字,不知老先生对这事有何见解?”

众人眼睛一花,都似乎都看见老人在瞬间露出副奇怪的表情,随即又恢复了原本与世无争,云淡风轻的样子,道:“那想必是风云榜出错,把一个早已死了几年的人排在上边,也是有可能的。”

枯瘦之人点点头,喃喃道:“是啊...是啊......极有可能。”

“老五,你先会会他吧。” 枯瘦之人忽然抬头道。

话音未落,那矮子拔地而起,像一只蝙蝠般快的诡异出奇。只见他双臂一展,十指微张,掌心隐隐泛出青黑之色,空气中登时弥漫出一缕腥臭味,显然爪上布满剧毒。

酒馆中的看客多数并不习武,一时间惊呼连连,本就不宽敞的地方登时乱作一团,矮子一爪一个,把挡路之人向外丢去,身影虚晃,已闪到说书老人案前。

说书老人连眼都未抬,墨黑的手爪将至未至之际忽闻一声长叹,爪影看看掠过老人的鼻尖,余势未消,“咔嚓”一声将案板四分五裂。那老者的身影竟在霎时间化作一团淡影向后飘去。

晨曦从酒馆窗沿漫入,老人的身影在微光中明灭不定。

原本摆在桌边的竹杖也不知何时到他手里,竹杖轻点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笃”。老者叹道:“三十年前,练阴缠手和腹语术的,还懂几分敬畏。如今只空剩下些急功近利的庸才,可悲可叹啊。”

矮子面色微变,动作丝毫不带停歇,脚下猛地一蹬,木屑纷飞,整个人再度掠起。只听得“嗤嗤”风声作响,带着一股几乎要撕裂空气的劲气。

“狠辣有余,阴柔不足。” 老者一边躲闪,一边点评道,“阴缠手不是你这种人应该练的,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身材修长,风流倜谠,跟我回家的姑娘可不少。你啊,还是早点回家练什么,地堂拳、伏鼠步罢。”

矮子面皮本就黑,被他这么一激,登时涨得如同锅底反火,他盛怒反笑,阴恻恻道:“你...你在笑我?!” 老者挑了挑眉:“你这么矮,笑你都得俯身,太累。”

那矮子天生残缺,比常人矮小太多。他一生最恨别人提及身形。平日他自己讥讽旁人,但凡有人哪怕半句触及他的身高,他便如被利针刺中,登时暴怒,可无论他怎样上下跃击,都不能碰到老人半点衣衫,好像老人对他的招数了如指掌般。

“老五,花蔓反缚。” 干枯之人忽然道。

老人愣了愣,他对阴缠手熟得不能再熟了,‘花蔓反缚’本是曲臂向后,应对敌人在身后偷袭的招式,可自己明明在矮子身前,又怎奏效?他心里奇怪,脚下确是不停。

黑面矮子却没有丝毫犹豫,像是排练了无数遍一样,原本是收势后退的手,忽然反折回来,指爪如蛇,也就在这一刻,老人斜步跨向西侧,刚巧不巧落步在矮子身后。可在外人看来,分明是自己自行把身体向他爪尖撞去。

与此同时,丹青色的花火在岳阳城另一端遥遥升起。

“啪啦——”一声脆响,火光如绸,照亮半边天。

矮子只觉手指一阵温热,低头一看,掌心血迹斑斑。他面带狞笑回头望去,老人捂着胸口,脸上褪去了原先波澜不惊的神色。

也得亏老人步伐变幻,强行在那瞬间向反方向横移过去,堪堪避开了心口一掏,饶是如此,身上的青衫领口也被鲜血染湿,只是伤势不重。老者手指急点周围穴道,止住了血。

忽而窗外烟火又炸开一朵,说书老人抬眼望去,火光映照在他眸子里,原本的浑浊早已被一抹凝重的神色所取代。他向干枯之人道:“在下确实是’尸鬼‘李归墟。老头子倒是眼拙了,没想到江湖辈有人才出,十几年不出来看看,倒是没看出阁下有如此造诣。”

他双手抱拳,道:“只是如今,老头子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改日若有闲暇,再上门请教几番武功。” 说完一声长啸,整个人如鹰般跃向窗外,几个起伏间已经不见身影。

酒馆中一时寂静无声,矮子望着那已空无一人的窗户,半晌才回头看向枯瘦之人。

“老大,让我追?”

枯瘦之人微微摇头:“你追不上的,十几年前‘尸鬼’的轻功就当属上乘,如今他只会高不会差。”

他又开始咳嗽起来,身子瘦得似乎风一吹便要散,目光落在酒馆角落,落在那位赤足的小麦色少女身上。

阿曼蝉此刻正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眼神澄净得仿佛刚刚不过是寻常光景。

“这位姑娘应该是自曼罗族来的吧?”枯瘦之人缓缓道,“我方才从你身上嗅到了四十余种花草的香味,姑娘的巫觋之术一定举步无双。”

阿曼蝉眨了眨眼,铃铛在脚踝上叮当作响,她笑容粲然:“怎么,想要和我过两手?我可不会打架。”

枯瘦之人微笑不答,矮子却咧嘴道:“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就算每天看着也是好的。我们老大对你有意思,你便答应就是了。”

就在此时,那位华衣少年倏地起身,脸色惨白却仍然拔剑在手。

“别碰她!”他几乎是嘶吼出声,剑尖直指矮子,“她只是个过路姑娘,让她走!矮子,有什么事冲我来”

“哎呀,”矮子舔了舔唇,“这次怎么不是结巴了?”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众人只见寒光一闪,便听得“喀”的脆响。少年连人带剑被掀飞出去,撞在门柱上,喉间发出断续的气声。

“另外,我最讨厌别人叫我矮子了。所以去阎王报道的时候,得记住爷爷的名讳。” 矮子笑嘻嘻道:“我排行老五,叫耳听怒。”

“阿曼......蝉...蝉姑娘……快跑……他们不是好东西......”少年艰难地抬起头。

阿曼蝉怔了怔,缓缓起身。她走到华衣少年身边,垂眸望了他一眼。

然后,她弯起嘴角,露出两边的小虎牙,笑容甜甜的,灿然生光。

“跑?我为什么要跑呢?”

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眸光随之暗淡下来。

她轻轻一转身,铃铛再度叮当作响。

“别伤心啦,也不要为我哭泣,没有什么是值得你伤心的。我们都会好好的,不是吗?”

少女不再回眸,迈步走向枯瘦之人与耳听怒。

“走吧。”

耳听怒拿出绳子,把枯瘦之人绑在椅子上固定好,紧接着将椅子连同他背起。三人的身影渐渐没入发白的清晨。

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老人飞奔,在苍灰色的屋檐上,他的血在燃烧。

自然不是因为方才阴缠手上的蝎毒。从三十年前他就已经不怕毒了。

原来自己还没有老,血液还没有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老人飞身而起,落下之时,门楼上烫金的牌匾上书 《花清府》,他站起来,俯视着府邸的空地。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怀抱着个极为可爱的女童,二人衣衫不整,少年的瞳子清澈,里边满是忧虑和不解。空地被人群堆满,黄衣青年和几个黑衣人,与一群丫鬟小厮喇嘛对峙着,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面色严肃,眉头紧皱,站在人群中央。

少年眼神扫过人群,意外瞥向房顶,忽然露出大惊之色。

“老......老李头!”

“你不是在...在临淮渡吗?怎么......怎么出现在这!”

小说相关章节:歌且谣(重置版)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