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版小说完本

网站重新改版,打开速度更快,所有小说都在

首页 >长篇小说 / 正文

超越游戏 (第四卷 232-234)

2025-03-06 21:52 长篇小说 8760 ℃

作者: someguy1

2024/10/15发表于:SIS,禁忌书屋

是否首发:是

字数:20,390 字

*********************************** 时隔整整一年四个月后,《燕歌行》正式终结。多谢大家。

*********************************** 第四卷:燕歌行

第二百三十二章:说服

失去了宁王这个核心人物,这面叛军的旗帜,更有了花间派的暗中协助,官军终于在春季重新开启的战火中接连拿下了关键性的胜利。

濮阳的宁王军虽然靠着何逸云与青莲力士周旋了良久,但还是被稳扎稳打,滴水不漏的田炜带领大军破了城,时隔大半年后重夺城池。铁臂金刚陶宗敬沙场上被斩,何逸云本人则带领心腹部队拼死逃出,不知所踪。

冀州同样如此,李天麟留在军镇提防胡族的兵马骚扰边境,但郢国公万天涯却是趁着敌军军心动摇之际,强硬地出军逼战。神将左无忌虽然领军作战的经验极为丰富,但此消彼长,麾下无法避免人心动荡的军兵被官兵狠狠地挫败了几场,已有全盘溃败之迹。

无论是远在京城的我们,还是冀州军本身,都明白了这条战线的全面胜利只是时间问题。这也意味着这场对大燕影响深远之极的内战,也快要结束了。 但这都似乎与我们没太大关系了。事实上,严觅被处决后的几个月我过得十分惬意,根本没去太多的地在意战事。每天不是跟两位未婚妻筹备婚礼的事项,便是四处游玩,三人一起和几位在京城的相识吃喝玩乐。卓文雁与田道之因为伤势颇重,回到京城后一直没有再出城折腾,而是安心地留京修养,反倒是唐禹仁出了趟任务,将青州前线的消息带回给我们讲。

除此之外,我与梁清漓做的最多的不是别的,而是与薛槿乔切磋武功。 她不愧是大燕青年辈的第一高手,拳脚功夫,内功外功,均是无所不精,炉火纯青。堪破心意精神那一关后,武功更是突飞猛进,短短半年便离真正的一流境界只隔一层纸之差。

不到二十五岁的一流高手!

李天麟弱冠之龄便是二流中的佼佼者,二十五岁时排浪掌大成,掌试黑道高手连斩六人,以最嚣张,最张狂的方式对外宣告自己正式突破了心神之障,晋身一流之境。二十年后的如今,薛槿乔以同样的岁数,同样有生擒右护法,击杀胡刚这等傲人战绩,竟是相差无几。

所以我时不时会对她调侃说,你想嫁谁就嫁谁,想怎么嫁就怎么嫁,有意见的,先在你的破玉掌下走过三回合再废话。

没错,什么礼法,什么传统,什么规矩,在大燕武林派最炙手可热的新星面前,在接近此界顶尖的战力,与日后也许触摸得到超凡入圣境界的潜力面前,没有人会不识趣地提起这些东西,而只会由衷地献上祝贺。真有意见的,也得掂量掂量到底值不值得为此得罪新一代的浪里挑花。

而有了这么一个高手手把手,不厌其烦地为我们打磨技艺,研习武学,我充分地感受到什么叫做良师益友了。梁清漓好歹还有过林夏妍近一年的精心教导,不仅打好了基础,也高屋建瓴地为她指明了之后的方向。而我除了方氏拳馆有了罗师傅为我打的基础和关明月那么一次的指导之外,一直在自学,在大燕位面更是如此。事实上,逗留在大燕的三年,竟然是在宁王府的势力范围里潜伏时加入了讲武堂才真正算得上有师傅教导。不过这毕竟是在大课堂里学习的,很多方面都学得不够透彻,不够精细。

这下有了个根基无比雄厚的实战型武学天才的媳妇帮我纠正这些细小的错漏,我顿时感觉自己的武功增增地往上涨,连那相当难得要领的大捭阖手也登堂入室了。梁清漓这个武学天赋更甚的娘子这段时间的精进更是比我还大,只要内功能够水到渠成地炼成牝牡玄功的下两层功诀,便有半只脚踏进二流之境了。当然,说的轻巧,但我们可能需要至少两到三年才有望突破那个阶段。

随着婚礼一天天地逼近,我们邀请的宾客也逐渐入京了。青州战事既然告一段落,与我们并肩作战的景源景珍这对太清道的师兄妹得以昨日入京,而宗勤大师则表示会晚一点来临。我却是没几个人可邀请的,除了一个在青州数月未见的秦喜之外,就只剩两个队友留在此界的他我了。

林夏妍不久前刚发来书信,说是这几天会进城,因此梁清漓提前去她在京城的落脚处帮忙打扫卫生,准备下榻,留下我与薛槿乔俩人在院落里见招拆招地打磨拳法。我本来想去帮个忙的,却被梁清漓阻止了:她得先应付一下对弟子的未来夫君不忿的师父才行。

薛槿乔将秀发扎成爽利的马尾辫,穿着鹅黄色的练功服,双掌如穿叶蝴蝶般上下飞舞,并没有施加太多力量,仅仅是靠快得无与伦比的掌法不住向我攻来。 我没有了符箓的增幅,靠着自身武功是断然无法跟上她的全速动作的,然而眼下她至多用了七成力,仍然让我猝不及防,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的余地,勉力撑了大概三十回合后便投降了。

“你有六甲神符护佑时,硬功堪比修炼了龙虎金钟罩的一流高手,反应与速度也毫不拉后腿。但是没有符箓时,遇上轻功身法过人的对手,会是你这种重防轻攻的武者的克星。”薛槿乔顺势停下手来点评道。

我咂嘴道:“没办法,我的反应速度就这么快,而轻功、身法这种东西除了日积月累的磨砺精进之外,少有能够一朝开窍的情况。半路出家的武人,就是有这种毛病。还是多亏这段时间有你帮我查缺补漏,不然的话短板更明显。” 薛槿乔拍了拍我的手臂笑道:“你正式习武到如今,也就三年而已。便是加上你那天外天的经历,也才五年的样子。就这么几年便从毫无根基的初学者成为了二流高手,放在六大派的任何门派里,也是天之骄子啊。在我看来,你可是真正的天才。”

“呵,也许吧。”

我们闲聊了一阵后,我突然提出一个问题:“有个学术性的课题我一直很好奇,到了如今我才觉得以我们的关系,可以不冒犯地问你了。”

薛槿乔娥眉微挑:“每次你说出这种话时,总会提出些刁钻得让我意想不到的问题。问吧。”

“女子习武,交战时,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像你这样身材好的高手,有什么特别的办法让胸脯不妨碍动作么?还是说,只能靠束胸来解决这个问题?”问出这个问题时,我的视线难以避免地落在薛槿乔被贴身的布料凸显出来的高耸双峰上。

以我亲身的体验,薛槿乔虽然不算是天赋尤其豪横之辈,但酥胸也绝对称得上丰满圆润这四个字。从美学的角度上来说,这自然是难得的优点,但对于武人来说,这恐怕只是累赘。

薛槿乔被我天马行空的思绪震慑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啼笑皆非地点了点我的额头:“你这人啊,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哪怕是登徒子,也不会有这么怪异的疑问吧?”

我摆手道:“这可不是在耍流氓,我是真的很好奇。”

薛槿乔嗤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真的好奇,这才是最古怪的。不过,若你真的想知道的话,除了束胸之外,有不少由女性高手创出的轻功都会考虑到这些方方面面,让那些胸脯丰满的女子能够不受约束地自由行动。清漓所学的婆娑游步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乃是完完全全为女人家贴身打造的轻功。花间派虽然是邪道,却在女性武学这条路上不逊昆仑、太清道半分。”

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果然如此。武功这个东西果然十分奇妙,竟然连这种生理性的特点都能想办法抹平不便。”

薛槿乔歪头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种问题的?不会是你我交手时,只顾着看我的胸脯了吧?”

我干咳一声道:“没有刻意去看,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刻意不去看。毕竟在面对情郎时,你应该也是希望自己富有魅力的特点会被欣赏的吧?”

“过去这段时日可没藏着掖着的,还未看够?”薛槿乔白了我一眼,眼眸流转的波光说不出地妩媚。

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腰肢调戏道:“自然,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样子,我一个不小心就会看得失神了,这也怪不得我吧?”

薛槿乔咬了咬朱唇,在我耳边悄声道:“那夜夜让你看个尽兴之外,什么都让你做了,这还不够么?”

我亲了亲她的脸颊道:“人的本性就是贪得无厌的啊!”

“呵,可不是么?有了清漓这么好的姑娘还不够,还要来招惹我,不是贪得无厌是什么?”

我们有说有笑地在院落里练了大半个时辰后,苏真走进后院敲了敲柱子扬声道:“小姐,韩公子,梁小姐与她的师父回府了。”

“你去招呼客人吧,我们马上就到。”苏真退去后,薛槿乔似笑非笑地看向我道,“若要说有一个人对于你三心二意的决定会比你自己的反应还更激烈的,那恐怕只有这位了。你与清漓已想好怎么说服她了么?”

我牵起她的手道:“我真的成功说服了伯父与秦前辈么?不见得。我看他们更多的是见到了你的心意与坚决,意识到他们无法改变你的想法从而顺其自然而已。所以林夏妍也会是一样的,我无法靠言语折服她,更不需要、不应该靠雄辩来赢得她的赞同。清漓的选择,她的意愿,才是真正应该让关心她的长辈接受的关键。”

薛槿乔柔声说道:“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却难。便是你那个时代的长辈,应该也难以完全不以‘为你好’的名头插手于这些私事的啊。”

我点头道:“当然。但是林夏妍不是随便什么人。她是一个思想与境界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女子。所以,我倒是觉得她可能会让你我出乎意料呢。” 我们来到侧厅,见到梁清漓与林夏妍并肩坐在桌旁亲密地聊天。林夏妍在青州与顺安两府之间奔波了数月,却丝毫不显舟车劳顿的迹象,长发用粉色缎带盘起,穿着修身的碧绿云纹长袍,腰间系了条黑色的腰带,清丽而潇洒。

她听到我们进来的声音转过头来瞥了我一眼,哼声道:“碧华手,韩小子,你们来了。”

“前辈好。”薛槿乔有点忍不住笑意的样子,抱拳行了一礼。

我也同样地认真打了个招呼:“林前辈好,这段日子行动可还顺利?” 林夏妍撇了撇嘴道:“也就那样吧,凌秋函毕竟是师门百年一见的天才,威望无可比拟,大部分的姐妹们还是愿意听从她的决策。不过,倒也有不少愿意与我重建花间派的人便是了。”

梁清漓微笑道:“说起威望,师父比起凌前辈来,也毫不逊色呢。” 林夏妍不置可否地说道:“我可不是唯一一个舍得让师门百年积累的善果就这么白白流逝的人。不过这些事儿急不了,如今宁王军颓势已现,该有的后路门人也已知晓了,接下来就只能等待她们自个儿的选择了。”

“说起门人的选择,上次咱们分别我还特意赞扬了一句你选人的独到。如今却又闹出了这么回事,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漓儿,你怎么会让韩小子这么搞?韩小子又怎么真的这么胆大包天,水性杨花的?”林夏妍头疼地对爱徒问道。 听到林夏妍的用语,薛槿乔与梁清漓均是忍不住噗哧地笑出声来,而我这段时日来脸皮厚了不少,也没有脸红,只是泰然处之,没有吱声。林夏妍见到俩女如此没正经的态度,脸皮绷得紧紧的,明显有些恼怒,但又没有直言,只是严肃地看着梁清漓。

梁清漓自然注意到师父的不悦,因此敛去笑意,同样正色对林夏妍问道:“师父,奴家在之前告诉您这件事时,便已经解释过了奴家的想法。所以,您到底是担心什么呢?是担心奴家屈服于夫君的霸道,还是面对槿乔与薛家的权势不敢拒绝?”

“亦或者,您觉得夫君是仗着奴家对他的爱,有恃无恐?”

“难道我不该这么质疑吗?在热恋中的男女,总以为自己能够为了爱情牺牲本应是自己的东西,去委曲求全。然而脑子总会有清醒的时候,你也与那些会为此忍气吞声的蠢货不一样,有着能够提出不满的心气。但感到痛了会叫是人之常情,我却不知道你有没有在一开始便能够避免这份神伤的先见之明。”

林夏妍的言辞相当尖锐,却十分有道理。我本能地想要去回应这份质疑,却强自按捺住了。不仅是因为我与梁清漓已为这一刻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设想了各个方面的回应,因此她不需我的援助,更因为梁清漓早已对我说明这是她想要亲自对师父说明的东西。

所以,我将这个本就是她自己的决定,与其相联的对她师父的辩解,统统都交给她了。

梁清漓平静地说道:“师父的拳拳爱护之心,奴家深切地明白并且为之感激。但是在您之前,这些质问其实已经都被夫君提过了,甚至他的问题更为深刻,更为全面,因为他其实才是对此最不安的人。而奴家对他的答案与今日对师父的答案会是一样的:因为这是值得奴家这么做的人,因为夫君所选的女子是一个奴家所认可的对象,并且,因为夫君虽然是奴家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却不是奴家之所以生存的唯一理由。”

“奴家在聚香苑的过往让奴家认识到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间,需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够独善其身。那份过往也造就了奴家如今的野望与追求。而这份野望,让奴家能够满足于并不完美无缺的爱情,也让奴家能够为了现实的考量接受一个贵为大燕的明日之星的人作为夫君的伴侣。”

“奴家知道师父必定会与夫君一样,满心都是那充满了理想与容不下任何瑕疵的情感。但是这不是奴家,也不是奴家所追求的东西。奴家也希望师父不会觉得奴家会因为做出这种选择,有这样的想法,而就是误入歧途,不知好歹了。因为……这是无论夫君,还是师父,都改变不了的坚持。”

林夏妍显然没有想到梁清漓会做出这样的回应,良久没能回答。半晌后,她脸色复杂地说道:“你这孩子……此时怎么跟凌秋函这么相似?”

梁清漓微笑道:“凌前辈才貌无双,乃是一代豪杰,饶是师父不喜她选择的道路,能与她相提并论,可不是什么坏事呢。”

“不,并不是坏事。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道路,便是与我想见到的方向有所不同,也不意味着就是错的……”林夏妍长叹道,“你是个固执的人,认定了一件事便不会动摇,我便不白费劲了。何况,要是彻底将你惹恼了,只会让韩小子得了渔人之利。”

梁清漓诚恳地说道:“对不起,师父。”

林夏妍摇了摇头道:“不要对我道歉。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人生。我虽然看韩小子各种不顺眼,但也不会昧着良心说他肯定会是个负心薄情的王八蛋,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比较称职的。”

她顿了顿,目光瞥向薛槿乔:“碧华手,你是朝廷堂堂的年轻一代的第一人,真的能够忍受两女共事一夫?”

薛槿乔轻笑道:“前辈既然在此时来了,也应该看到薛府为婚礼所做的准备了。若不是真的接受得了,我也不会答应下来,更不会堂堂正正地让这份喜事在京城举办。”

林夏妍失笑道:“都说我们是离经叛道的妖女,看来白道的天之骄子也不是什么乖巧的小女子……倒也不是坏事。”

她瞅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人特可恶?若你媳妇儿不是这么心意坚定的女子,有长辈这么一表态,说不定心里便有芥蒂了。”

“不。您的话语与反对均是从清漓的角度感同身受地去提出的意见。清漓能有如此为她着想的长辈,是幸事。槿乔的父亲与师父也对此提出了异议,但我们不可能不知好歹地认为这是恶意。”

林夏妍扬眉道:“哪怕我认为你们在玩火,也很可能会因此追悔莫及?” 我认真地答道:“是的。这是前辈真诚的意见,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相对的,决定了这么做,也是后辈自己的想法与道路。因此就算要碰壁与流血流泪,那也是我们应得的。比起槿乔的长辈,我觉得您才是能够切身理解这种背弃常理与规则,仅仅因为自己认同,便坚持去做的人。”

林夏妍面对我坦然的回应,默然垂首思考了片刻后,抬头无奈地答道:“要我这个邪道妖女来对你们‘应然’的,‘合乎道理’的做法吆五喝六地,真是可笑。偏偏你还歪理一套套的,让我觉得我还真的有失考虑了。得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再多的便不惹人烦了。只望你们真的能在五年,十年后回头想起此时的坚定,无悔无憾。”

我深深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的祝福,这正是我后半生最大的目标。” 花间派出身的林夏妍毕竟不是什么卫道士,见到我们三人都对这份关系清清楚楚,且没有半点怨气,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交代了一番顺安的情报后便拉着徒弟去说私房话了。

神将左无忌被牵扯在冀州,青州的势力完全被打破,如今宁王军只能靠着仍然能够傲视神州的青莲力士之军固守顺安,令这个大本营人心浮动。而花间派虽然表面上仍然保持着盟友关系,暗地里却与朝廷通气,堪称内忧外患,恐怕再来一两次挫败,这支由宁王靠着诸多外力与自身能量捏合的大军便要土崩瓦解了。 形势对花间派一片大好,只待朝廷彻底回收顺安之日内应外合,也因此林夏妍能够放心地来燕州参与婚礼。不然的话,她估计还得留在顺安帮凌秋函处理这些关系。

第二百三十三章:最后的宾客

林夏妍只是最先来的宾客之一。在这个春暖花开的五月,离婚礼才十天不到的时节,大部队终于都到了。

当然,说是大部队,其实在林夏妍来了之后,剩下的几乎全都是薛槿乔必须邀请的人。有些我曾亲自打过交道,比如宗勤大师,比如薛槿乔的师叔,横断天涯庞师凌。还有不少是我只曾闻名,未曾见面的大人物,比如昆仑派的掌门人冷剑无常郭振北,一个做儒士打扮,美须髯的中年男子。

昆仑四杰至此我已尽数认识过了。庞师凌不怒自威,不卑不亢,虽然家世是最显赫的,但是也最平易近人,让我甚是敬重。秦宓气质清冷,洞察力惊人,心思缜密,手腕强硬却又深晓灵活变通的道理,作为薛槿乔的师父是最好不过的人选。李天麟就不用说了,谪仙在世,卓尔不群,风采不似我所见闻过的任何人物。 而郭振北却又是另一个风格,持身极正,不苟言笑,虽然对我温言款款,褒奖有加,但我总能从他礼貌的言辞下感觉到深深的距离感。来到大燕之后,来往交际的权贵望族也有不少了,郭振北是典型的士族,也因此让我感觉到深刻的阶层隔阂。而他的爱徒卓文雁反而洒脱不羁,相当率性,也不知这对师徒相处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当昆仑派的实权大佬们终于来齐了之后,让我翘首以待的那几个人也到了:从冀州与李天麟一起回到京城的乔三妹,还有从建宁赶过来的路欣。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迎接这两位“本我”已不在大燕的伙伴。说是她们本人吧,此时颜君泠和谭箐的意识已经回归主位面了,留在这里的是两者融合的存在。说不是她们吧,拥有了同样的记忆和情感,分离的时间又只过了几个月而已,她们的反应和思想不会与本体有任何偏差。

当侍从带两人进来后,我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三妹,欣姐,欢迎……呃,我是叫你们大燕的名字好,还是叫地球上的名字好?”

路欣挑眉道:“你觉得呢?我们该是什么人?”

我挠了挠脑袋道:“这个是我也时常思考的问题。不是纯粹的大燕的我,也不是纯粹的地球的我,可以说是吸收了两者之长的新灵魂。所以名字也许不重要,你们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呵,不错的答案。不过——”路欣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身边乔三妹噗哧的笑声打断了。

我们均是往她望去,发现她原本一本正经的表情已完全变样了,弯下腰来咧嘴狂笑:“哈哈哈哈你竟然被骗过去了,哈哈哈周铭你这一本正经的也太搞笑了吧!”

“……谭箐?你回来了?啊!?不是吧?”我在狂笑的乔三妹与嘴角忍不住上翘的路欣之间来回看了几秒后,猛然醒悟过来。

“嘿嘿,你与清漓、槿乔的大婚,可不会以为我们真就不闻不问地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了吧?作为我们敬爱的队长,肯定是要来捧个场的啊!”谭箐抹了抹眼角,直起身来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颜君泠这时也露出灿烂的笑容道:“不错。都知道你与清漓的亲朋不多,特意来给你撑场子了。够意思吧?”

“……太够意思了!”我无言地看了她们一眼后,重重地点头,心头暖乎乎的。

坐下来后,她们表明这是两人在离开青莲圣城后便商量好的行程。颜君泠身上的他我执念并不算尤其困难,但仅仅是当上了传功长老还不够,还要再做出点实业来才能彻底满足。她若是能解开他我执念澄净心灵的话,不亚于数年苦修,能够立刻破开她当下的境界,因此回归超越空间后立刻又兑换了数月时间来完成这份手尾。

谭箐亦是如此。虽然她的本职是法师,但是能够在李天麟这种武功傲视天下的大高手身边学习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机缘,她自然乐得留下来好好钻研一阵大燕武学。

“我只有一个问题……团队契约是怎么没告诉我你们又下来了的?”聊了半晌后,我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颜君泠哂笑道:“我们升级了团队契约之后才发现原来它还能让队员自行决定是否开启灵魂之旅降临的提醒。除非你动用了位置共享或者紧急呼叫的功能,我们要是关闭了提示的话,它是不会主动提醒你的。”

原来如此,我既然以为两人都已经回归现实了,那也没理由再去启动这些功能,难怪会如此吃惊。

“还有不到两个星期你就要结婚了,感觉如何?清漓和槿乔呢?听说你竟然要同时把她们两个都娶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谭箐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耸肩笑道:“过去这两个月忙得团团转,我以为现代人的豪华婚礼已经够夸张的了,但是在古代结婚才是真正的繁文缛节啊!还好我们都不是特别讲究这些东西的人,能从简的地方都尽量砍了,不然的话恐怕婚礼还得再推迟一个月。” “这都是细枝末节,你有什么感受?有什么感慨?”颜君泠直奔主题地问道。 我想了想后答道:“有点昏头转向的,也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很开心,很幸福。生而为人的这二十多年来,过去的这几个月是我过得最充实,最忙碌,也是最有价值的一段日子。而我想,清漓和槿乔应该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吧!” 两位同伴听到这话,对视了一眼点头道:“看你这样子,可真是太幸运,太幸福了,跟之前那摇头晃脑,垂头丧气地在考虑自己该不该拉下脸来享受齐人之福的模样可谓是南辕北辙……恭喜你哦,周铭。可别让她们,也别让自己,失望了。”

我郑重地点头道:“多谢大家。我一定不会的。”

大婚的三天前,从青州千里迢迢到来的玄蛟卫秦喜终于到了,凑足了我那本就短得可怜的宾客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

当我见到秦喜时,他比上次相见的样子精神多了,薄唇上两撇的八字胡漂亮依旧,一袭青色长袍,若非是背负长刀,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个武人,而是个风流的书生墨客。他的头发虽然没能恢复完全的黑色,但也不似在黄土林养伤时那样,半数枯败灰白,一夜老了二十岁的样子。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道:“老秦!你可终于来了!别来无恙?”

秦喜同样热烈地揽住我,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背脊道:“你这小子,原以为咱们并肩作战时办下的事迹已经够厉害的了,没想到你和老唐两人还能变本加厉地更上一层楼!不愧是我老秦的兄弟。”

我招呼他坐下,一边沏茶一边说道:“看你这心痒难搔的样子,肯定是急着听我这第一手的见闻吧。”

秦喜大笑道:“知我者韩贤弟也。我不仅想听你深入青莲圣城大败左护法,胡刚的壮举,更想听你是如何窃得碧华手芳心的故事,这个能说么?”

“只要老秦你不是为了听完后跟槿乔的长辈一样准备来狠狠批判我们俩一番的,我自然乐意说道说道。”我调侃道。

秦喜狠狠地拍了拍大腿道:“嘿!我为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批判?批判个鬼嘞!”

既然秦喜旗帜鲜明地表示了立场,那我也乐得与他分享自己的经历与情感心路。秦喜对我们潜伏建宁、青莲圣城,最后与左护法和宁王对决的经历听得如痴如醉,击节叹赏,仿佛恨不得自己能够亲自参与这荡气回肠的大战。

“秦兄,你怎么看宁王的这些理念?”我对秦喜这个土生土长的草根玄蛟卫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倒是有些好奇。

秦喜皱眉思考了片刻后,迟疑地说道:“若说不赞同的话,那肯定不对。毕竟那么美好的景象,比之天下大同也没什么差别了。但是我总觉得宁王采取的手段有些不对,太暴烈,太急躁了。如此崇高的理想,不应以武力摧毁对手,而得以王道,以仁义服人,是吧?”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么个回复,忍不住笑道:“没想到你在江湖打滚了这么多年,黑的灰的见了那么多了,竟然还能有如此朴素的执着,实在是难得。” 秦喜自嘲地摇了摇头道:“所以统领他们才会说我和禹仁这几个都太天真了啊,哪怕生生死死中经受了这么多腌臜事,还要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让天下翻白了,哪怕将这身武功都折腾没了,还是忍不住要这么向往。不过练武的,挥刀的,就是要练这口气。气不顺,就没有抽刀断水的果决和魄力。我就算没了内功,也不能丢了这口气。”

我察觉到这位战友自嘲的语气下的意思,脸上的笑意褪去,认真说道:“上次见你时,一切还很新鲜,你也没太多时间去仔细咀嚼,去消化那些伤痛。但是听你的话,似乎又有新的感想了?”

秦喜盯着自己微微张开的右手,看得入神了:“不错。在你们离开之后的日日夜夜里,我每次入睡前都想起你的那个问题。我后悔么?也许吧。但是自己选的路,后果也要自己承担。能对右护法那样的高手劈出那一刀,也不枉我苦修这么多年的刀法了。总会…总会有路走的。若要此后提到此事只会唉声叹气的,那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我松了口气道:“你能有这样的意识,我可放心不少了。禹仁他在我们打败闻香散人后,曾经也有过同样的迷惘和烦恼。彼时我对他开解的话,如今对你说来,同样成立:身为武功高强的玄蛟卫是件可令人挺起胸膛的成就,但你的价值绝不仅此而已。”

秦喜也露出笑容道:“你猜老唐那家伙听完我这番牢骚后,说了什么?” “什么?”

“他说,‘你是秦喜,不是“那个使霹雳六阳刀的好手”。秦喜可以做到的事远远不止于此,只要你不为自己设限,那你就永远能有更多的选择。这是韩良教会我的道理。’”

我拍了拍桌子道:“看来他确实听进去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啊。这也许是你前半生追逐的东西,但是人生本就是个不断去寻找去创造更多的更新的意义的过程。只要你自己不停下来,你就不会缺失前进的动力的。”

秦喜举起杯子来与我碰了碰杯,感慨道:“现在看来,老唐他在你还是个默默无名的新手时便与你结交,当真是眼光过人。你与他不仅是我的益友,还是良师啊!”

我们干了一杯茶后,又聊了一阵他在黄土林养伤的心路,谈到兴头上时,秦喜有些迫不及待地搓手道:“好了,我这难堪的往事也说得够多了,该与我仔细分说你是如何赢得美人归的,让老秦我也参考参考。”

“哈!参考意义就要见仁见智了。”我大略描述了一番我与薛槿乔相知相爱的过程,总结道,“也许缘分这种东西确实存在吧。你要说我刻意去追逐她,去表现自己了,那我觉得是没有的。但我也没有就像很多其他人一样对她敬而远之;她本就是个我乐意去结交,去深知的人,最后从朋友到心生情愫,其实也只是个因缘而成的结果而已。你要问她的话,哈,她估计也会这么说。”

秦喜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你就像是对待我跟老唐一样对待她,便自然而然地有了倾慕之意?这不,你对碧华手心生爱慕我可以理解,毕竟她武功高强,容貌美丽,又是个权贵千金。但是你要说薛槿乔这样的人物仅仅因为这样的对待而动心了,我却是不信了。”

我笑道:“为什么不呢?非要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或者什么如歌如泣的故事,才能让这样的人喜欢上你吗?秦兄,我宁愿相信哪怕是像槿乔这样的天之骄子,归根结底,也只是与你我一样的人,也会有着同样的喜怒哀乐。而只要能有在某一刻,某一刹那,能跨越心灵上的鸿沟与他人达成理解,那便足以引发许多美好的情感了。”

秦喜无声地点了点头,陷入了深思。良久后,他长叹道:“可惜啊,不是所有人都会认同你这种想法的。但我也希望爱情确实可以是这么朴素简单的东西。你能与弟妹,与薛小姐相识,不仅是你的幸运,也是她们的福气。”

“哈哈,那你呢?你说想听来参考,莫非老秦你也有个意中人?”

“啧,也许吧。我可从来没有试过这种事。”秦喜沉吟了片刻后揉了揉眉头龇牙道,“我这段日子在汴梁晃荡。宋钊引荐我进了当地的燕武院做刀法教头,刚好我闲得没事,便应了下来。你别说,我自个儿在燕武院修习和参与玄蛟卫训练时,从来都是被训的,现在换了过来,有趣多了!而且看着那几班耍刀耍不出个正形的毛头小子一点点地练出名堂了,还真的挺有意思的。就像你跟禹仁所说的,让我找到了……更多的走下去的理由。”

秦喜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抚了抚嘴唇上的胡子,嘴角微微上翘:“前段时间一个跟我混得熟的导师,许是听说我是玄蛟卫吧,硬是要拉我去参加什么交流会,让我卖弄一下阅历勾搭那些在本地门派习武的富家女子。”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会吧,你去相亲了?”

“我是去了之后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从没见过那样的架势。”秦喜有声有色地描绘了当时的情景和他的窘态,“我反应过来后,当真是浑身不自在,若不是那同僚硬拉着我不让走,恐怕当场就落荒而逃了。”

“然后呢?你碰上看对眼的人了?”

“呵,可不是么?”秦喜顿了顿,俊朗的脸庞上露出了个有些腼腆的笑容,“她姓林,单名一个雨字,下雨的雨。是个汴梁生长的本地人,家里好像是行商的,自幼便拜入门派习武,也是被朋友拉去那个交流会了。恰好我们谈起话来,竟然还挺合得来的,她性子爽朗,谈吐不俗,你来我往的,不知不觉便谈了大半个时辰。后来又陆陆续续地去了几次那个交流会,每次都会见到她,结果不知不觉就开始期待起来了。”

我拍掌赞叹道:“缘分啊,妙不可言!落花有意,流水有情否?”

秦喜无奈地摊手道:“这不是来向你取经了吗?我觉得她应该也是有点那种意思的,但是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一直没能捅破那层纸。”

我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其实这也是我所经历过的困扰。而在我的经验里,其实只有一个可行的方法,那就是勇敢地出击,像是你的刀法一样,堂堂正正,无回无悔,把你的心意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来。”

秦喜哭笑不得地说道:“就这样?没有点更巧妙的做法?”

“有是肯定有的,但是那不是我的风格,我觉得也不会是你的风格。这不是说你要简单粗暴的示爱,而是要有勇气坦坦荡荡地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喜欢一个人若是做不到能够奋不顾身地对那个人敞开心扉,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秦喜若有所思地默念了几句,有些认同地说道:“奋不顾身……我明白了。确实是你所秉持的道理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诚是杀手锏啊!具体的施行手段咱们有待商议,但是主旨是不能丢的!完婚之后你在京城没事的话,咱们再聚聚,我跟禹仁一起为你出出主意。也许下次咱们去汴梁探望你时,就轮到与你商量婚事了。” “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咱可别太好高骛远了。”

那一天我与秦喜,下班后探望薛府的唐禹仁,两位媳妇,加上小玉一起聊天,聊到很晚,才目送两人回家。薛槿乔和梁清漓都说,我有一阵子没有这么热情地迎接朋友客人了。

我想了想,她们确实说得对。在场的五个人,哪怕是关系与我相对比较生疏的秦喜,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生死之交,在大燕与我的交情仅次唐禹仁。两位媳妇,老唐,和小玉就更不用说了,或是家人,或是兄弟。能有这些人共聚一堂,毫无负担地欢声笑语,实在是种幸事。

而下一次我们再如此齐聚时,便是大婚当天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从今以后

“小玉,你紧张吗?”我在房间里徘徊了几步后,对身旁帮我调整着玄色礼服的小玉问道。

小玉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为什么要紧张呢?韩大哥你才是紧张得不得了吧?来,抬起手。”

“咳咳,你说得对,我是有点忐忑。”我干笑了一下,顺从地任由小玉摆布。 小玉从左边到右边,从右边又回到左边,忙活了一刻钟后,退后一步上下仔细观看了数秒,满意地说道:“好了!嘻嘻,哥哥真是威风呢。”

“什么威风,婚礼上要的不是威风,是英俊,是帅气!连一句英俊都舍不得说吗?”我不满地说道,视线却被镜中的人所吸引住了。

镜中的人头戴黑色布帛织成的冕冠,身着玄色打底的长袍,布料上刺绣着龙飞凤舞的红色花纹,为大燕的官服稍作修改的样式,腰间竖着一条镶玉的黑色革带,虽然两袖依旧相对宽长,却仍然显得英武爽利。

而我虽然脸上的表情有些焦躁的样子,眼眸与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往上挑,在紧张之下喜意简直呼之欲出。小玉穿着华美的浅绿色翠纹裙,明眸皓齿,站在我身后笑意盈盈地,俨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麻烦你了,小玉。在这个时段,我知道你肯定是想要在清漓身边帮她做最后的准备的。”我转过身来,对她道谢了一句。

“都是一家人了,就不必跟我客气了。虽然我是想帮着小姐的,但是她跟薛小姐身边都是跟要打仗似的侍从,可没有现在这么自在。”小玉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笑道:“那倒是,帮我准备可省事多了。”

“那是韩大哥软硬不吃,把崇山叔和章伯都拒之门外了。方才崇山叔流的汗都快滴到地上了。”小玉回想起方才崇山听到我不用他们俩人帮忙准备服饰后如坐针毡的样子,笑出声来了。

“崇山这家伙比我还紧张,真是的……不过也怪不得他就是了。槿乔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跟半个女儿一样,如今要出嫁了,他怕是比我还想要将一切都搞得完美无缺的。”

小玉歪头问道:“小姐她们俩个其实都不会是那种喜好太高调的婚事的人呢,哥哥你也是。饶是如此,也要这么多麻烦的步骤么?”

“那是。如果只有我和你清漓姐的话,那自然是一切从简,摆几桌酒席,请几个最亲近的亲人朋友就够了。但槿乔毕竟是堂堂的薛家长女,正五品的副都指挥使。想要维持她的身份和地位该有的威严与影响力,有些东西不得不做。像我们今天三个人一起拜堂完婚,已经是我作为异想天开的新郎仗着自己立下了汗马功劳的特例呢。”

小玉拉来椅子坐在我身旁,捧着脸叹道:“真是让人头疼的考量呢。” 我深有同感地说道:“是啊,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哪怕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也要躲在这里,只留下你来?”

小玉啧声道:“想要娶昆仑派的大师姐,这就是哥哥必须要承担的重任了啊,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哈哈,我可没那么不知好歹,这毕竟算是个幸福的负担。”我笑了笑后,见到小玉脸上的微笑,不由自主地问道,“小玉。我好像还没认真问过你对这一切怎么看待。你会否觉得我同娶清漓和槿乔,是个很贪心的男人?”

小玉仿佛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如此提问,挠了挠后脑勺道:“哥,你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有点晦气哦。”

我哈哈笑道:“抱歉,抱歉。也许是我庸人自扰了,但你是我的家人,哪怕自己实际上的所作所为确实十分自私,十分贪心,我也总想要那些与我最亲近的人包容这份贪心呢。”

小玉将圆圆的脸蛋搭在我的肩膀上,与镜中的我对视道:“如果我觉得你确实贪心不过,对小姐并不公平呢?”

“那我只能说,你完全正确,无论是什么样的鄙视,我都无从辩驳。”我苦笑道。

小玉噘了噘嘴道:“但是既然连你自己都这么想,为何又偏偏要这么做呢?” 我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因为这是我最想要的东西。在这份心愿面前,连原本的坚持和承诺都败下阵来了。只要能得偿所愿,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承担。”

小玉不满地揽住我的颈脖轻轻摇晃着:“哥,你这副满心愧疚却又死不悔改的模样,真的很讨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连声求饶。

小玉折腾了一阵后,将我衣物上的皱褶抚平,然后轻声道:“韩大哥,既然你已经有这份觉悟了,那么,哪怕是薛小姐的长辈,小姐的师父……哪怕就连我也会反对,也不应该改变你们的心意。而小姐她性子很倔强的,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便不会被动摇的。我除了支持她,帮助她,又有什么该做的呢?” 我拉住她的手说道:“但是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这个问题与我自身的情感处境无关,纯粹是我作为你的朋友,作为一个好奇你心中所想的伙伴,想要知道的答案。”

小玉沉吟了片刻后,悠然说道:“那么,我还是最赞同乔姐姐曾与小姐说过的话。”

我惊讶地说道:“清漓与你提过三妹么?前几天她刚到薛府,你有没有跟她聊天?”

“当然啦!小姐可是很喜欢她呢。乔姐姐虽然才入京没几天,但我也明白了她为何如此受小姐喜爱了。”小玉一本正经地说道,“乔姐姐对我说,无论是你,还是小姐,甚至连薛小姐,都是明明知道问题在哪里,也知道该如何解决问题,却扭扭捏捏的,不愿捅破那层纸的人,在她看来太过懦弱了。如果连这都不敢承担的话,那又从何谈起什么勇敢地做自己呢?”

小玉浅浅地笑了,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哥哥你的决定虽然会令人烦恼,但若要因此抗拒自己的心意的话,才是更会引起悔恨的吧。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尝试一下呢?我想,小姐和薛小姐都是这么想的,才会同意此事的吧。从本心萌生的,也当以本心回应,由此衍生的一切,好的与坏的,都是该有的结果。” 我默念了几次这句话,若有所思地说道:“三妹是个洒脱的人,给我的意见也往往直指核心,虽然年纪才比你大一两岁,但实则是个有着透彻智慧的人。你要是听从她的生活态度,倒也不是坏事。”

小玉点了点我的脑门道:“哥哥才是,若你有三妹那么通透,何必在做了决定之后,还要这么翻来覆去地思虑呢?”

我耸肩道:“所以我当不了她,她也当不了我啊!你以后可小心点,别跟清漓一样,跟了个和我一样性格怪异的男人。”

“我要找个像哥哥与唐大哥那样有勇有谋,但却没有哥哥这么三心二意,也没唐大哥那么藏着掖着的男子。”小玉翻了个白眼,但也忍不住一起笑了。 如此闲聊了一阵后,我们听到门外的侍从敲门道:“韩少爷,张小姐,是时候了。”

“明白了,我们马上出来。”

我呼了口气,有些紧张地说道:“终于要来了。”

小玉最后环绕我一圈后,点头道:“嗯!这样才是我的姐夫嘛。准备好了吗?”

“当然。也许我在大燕的前二十年,便正是为了此刻做的铺垫。”

小玉与我相视一笑,然后上前拥住我道:“小姐能够与你相遇,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也是我前世今生攒来的福气。但同时,我也好为你开心。你是天下最好的大哥,而小姐和薛姐姐都是配得上你的好姑娘。恭喜你,哥哥。” 我与她出了屋子,在一众侍从的陪伴下雄赳赳地出动了。按照正统的礼仪,新娘是要从家里上轿子,一路洒泪来到新郎家的。为此,我们先在邻近的秦府领了一座花轿与,然后再在白虎区的一间屋子带了另一座花轿,形成一个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回薛府。

由于咱们准备在薛府举办婚礼,两位娘子又坚持不准我们跳过这个环节,我们只得取了个折中的方法,薛槿乔从秦府,梁清漓从林夏妍在京城的府邸离开,再来到薛府。如此这般,从师父家来到夫君所候的地方,倒也不算偏差太多,只是让我不住地腹诽这个行为脱裤子放屁的性质。

更不用说两人的师父看向我的视线都同样地耐人寻味,让小玉等人均是心虚地领了花轿低头就跑,将两方的长辈抛在身后。

当我们回到薛府时,迎接我们的是喜庆的乐曲与响亮的炮仗。薛府的大门完全打开,露出里面整整齐齐排成两队的迎宾侍从。

苏真与小玉各自走到一座花轿旁迎接新娘出轿,薛府的喜娘则领着四人入门。此时我已被身后的崇山轻轻推着进了布置完备的堂屋,从这里只能大致见到的花轿那边的情况,心里咯噔咯噔地响。

“呵呵,放轻松点,今天是大喜之日,不必如此紧张。”站在神像与香案前的赞礼对我微微笑道。

这场婚礼的赞礼不是别人,正是浪里挑花李天麟。薛槿乔不惜使出十八般撒娇技艺来求得李天麟当赞礼的意味不言而明,堂堂的李柱国,当今的天下第一高手为我们吟唱喜词,主导仪式,对这场婚礼有意见的人。哪怕是如新娘的师父,父亲这么亲的人,都得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究竟想不想多嘴。

李天麟身着隆重的玄色冕服,高冠长袍,俊逸若仙,嘴角噙笑,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宁静气息。

我见到他悠然自得的模样,心情也放缓了一些,点头道:“有劳李前辈了。” “我倒是不觉得槿乔所担心的事会发生。她还是太小看一尊昆仑嫡传的一流高手所代表的意义了。不过,也许这也说明了她对今晚的婚事有多么看重。”李天麟拂袖点评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乐得为她添上这笔保证,让这门婚事圆满。这也是你与梁姑娘挣来的人情。”

李天麟并没有刻意压下声音,因此屋子里的诸多侍从和亲朋宾客,包括薛慎,蔡夫人,秦宓,林夏妍,乃至一些朝堂里前来见证婚事的大人物,都听到了。唐禹仁与田道之眉毛轻挑,并无表示,秦喜与我的两位队友则是面露微笑,不住地点头。

而无论是礼部侍郎薛慎,还是秦宓,秦安两兄妹,甚至是那据说门户之见相当严重的郭振北,都面不改色,习以为常,毫无挑战这位赞礼的意思,让我不禁觉得薛槿乔将自家师叔请来坐镇婚事还是极有远见的。

这时,两位同样身着青裙,头戴凤冠霞帔,以红盖头遮脸的倩影在苏真与小玉的陪伴下进到堂里。

我望着她们袅袅走来,最后在我对面停下的样子,原本已有些平缓下来的心跳又骤然加剧了。毕竟,有些东西做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无法在身临其境中还能保持平静的。

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后,李天麟开口了:“好了,开始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潮水般洗过了整座薛府,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之前少许的交谈与喧嚣顿时消失无踪。李天麟先是说了一阵祭祀天地先人的祝词,然后再转过身来让我们将三柱香插上香炉里。

“至此,一切就位。新郎新娘,当先拜天地先人。”

我们恭谨地面向神龛行礼。几缕青烟由我们敬上的香升入空中,模糊了神像威严的脸庞。

拜完天地后,薛慎与蔡夫人起身在香案前落座。李天麟待他们坐好后,郑重地说道:“二拜高堂。”

蔡夫人不住地抹眼泪,秀丽的脸庞上没有丝毫不快,而是洋溢着喜意与唏嘘。便是薛慎在见到我们对他正正地的磕拜这一幕时,肃穆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欣慰。

“夫妻对拜。”李天麟挥了挥手。

我转向两位新娘,凝神想要透过那片红霞见到之下的面容,却完全无法分辨出盖头下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我觉得她们应该与我一样,已经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当我屏息拜倒时,内心还是一片空白的,但是再抬头时,却真真实实地感觉到五味交杂的感慨。那不仅是此刻缔结婚姻的喜悦,还有从此之后我们的生命合而为一,再不分离的沉甸甸责任。

李天麟高声道:“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现在有请新人入洞房,同卺同牢!”

堂外的乐队应声而奏,鞭炮铜锣齐响,堂里堂外的众人均是鼓起掌来,一时间热闹极了。

我站起身来,那少许的唏嘘被我强行抛到了脑后。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在场的亲朋招了招手,然后拉着两位新娘的手跟在李天麟身后来到早已被装饰得张灯结彩的婚房里。

中央的桌案上摆好了三瓢盛了酒的青色葫芦杯,与一盏煮得烂熟的羊肉。 李天麟颔首微笑道:“还请新郎揭下盖头,与新娘一起饮下这合卺酒,分食这同牢肉。”

仪式感。

什么样的传统,什么样的行径,能让我觉得有仪式感?

在与两位新娘商量婚事的具体流程时,许多在我看来无关紧要的步骤都让她们思考良久。毕竟我最熟悉也最适应的,是现代婚礼那样由司仪说几句漂亮话,新郎新娘跟着念几句誓言,然后再念完证婚词就可以开始敬酒庆祝的典礼。 但是喝交杯酒,揭开红盖头,这些是连喜欢一切从简的我也满心赞同应当保留的环节。所以我在终于坐在两位新娘的对面时充分地感受到了这份揭晓答案的隆重意义,以至于我伸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自己在触碰到梁清漓与薛槿乔的盖头时,那一刻的心情如何。或者说,文字无法适当地表达出那一刻在我心头奔涌而出的汹涌情感。

但是,当我轻轻掀开梁清漓与薛槿乔的盖头,露出她们同样笑靥如花,却又姹紫嫣红,风华各异的面容时,那所有的复杂感触都化去了,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最炽热的欣喜。

“终于见着你们的脸了。”我笑得像个傻子一样说道。

梁清漓轻咬下唇,脸色嫣红地答道:“今晚的夫君十分英武呢。”

薛槿乔也开心地笑道:“不错,整晚都没能见着大家的样子,实在是没趣。还好最沉闷的部分总算过完了。”

我提起一瓢葫芦,对她们敬道:“干杯!为了你与我,为了这个难忘的夜。” 梁清漓满怀憧憬地举起葫芦杯道:“为了家园,为了家人。”

薛槿乔欣然举起葫芦杯最后说道:“也为了将来无数个再不分彼此的日夜。” 我们痛饮那略带苦涩的美酒,然后各自吃了一块盏中已有些凉下来的羊肉,完成了这古老的礼仪。

李天麟面带笑意地见证了这一切后,带领我们回到了堂屋。至此,婚礼的仪式终于完毕了,剩下的,便是主客共欢的婚宴。

我带着两位新娘往每一桌酒席去敬酒。首先是坐着三方长辈的首席,蔡夫人笑呵呵的,而薛慎虽然极力掩饰情绪,但还是让我看出他眉眼间的喜意。林夏妍和秦宓倒是放开来了,温言地恭喜了我们。李天麟大笑着与我们共饮了一杯,郭振北、庞师凌、与秦安也面带微笑地对我们举杯示意。

之后是薛家的数个族中长辈和亲戚的次席。这些人倒是机灵的很,一点对我和梁清漓的抵触都没有,十分亲热地与我们敬酒。

接下来是坐着薛府的盟友,朝堂大人们的酒桌。宗勤大师虽然不饮酒,却也与我们笑容可掬地共饮了一杯茶。刑部尚书秦安若不是薛槿乔师父的亲哥哥,恐怕也得安排到这儿来。

再之后,终于轮到我们自己的朋友了。唐禹仁,秦喜,田道之,卓文雁,颜君泠,谭箐,还有从青州赶来的景源,景珍俩人坐满了这一桌。

卓文雁带头敬酒,一口饮尽后轻笑道:“我还是小看了你了。恭喜恭喜,韩良,清漓,日后我昆仑派的这位大师姐可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我含笑答道:“那是自然。”

景珍拍了拍小脸蛋道:“真是没想到,当年那个语出惊人的龙头帮少年,竟然会成长到这个地步,抱得两位美人归。人的际遇啊!”

景源郑重对我们敬酒道:“但是韩兄的非凡之处从那时便显露出来了,如今的种种壮举,也不过是一鸣惊人后理所当然的结果。恭喜韩兄,恭喜两位夫人。” 薛槿乔与两位太清道嫡传干了一杯后,调侃道:“得了景珍,我三个月前便告诉你了,到了今日还未能恢复过来么?”

景珍嘟囔道:“那怎么可能……你别看师兄风轻云淡的,听说了这事他惊得半日说不出话来呢。”

景源不动声色地轻轻地拉了拉师妹的衣袖,薛槿乔却是露出了耀眼的笑容,眸中的自豪耀眼而明丽。

谭箐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举杯敬酒道:“韩良,清漓,槿乔,这一杯祝你们恩恩爱爱,百年好合。我倒是觉得韩良这小子固然幸运,两位新娘却也着实选定了个好郎君。能够真正的理解彼此,尊重彼此,可不是什么易事啊。” 梁清漓与谭箐碰了碰杯子道:“三妹这次入京,可要多待几日,让咱们款待一番哦。”

颜君泠也赞同道:“不错,能够跨越身世,过往,乃至世俗规则相识相爱,需要与众不同的灵魂。三位能够结合,都是各自的幸事。恭喜你们了。” 听到这话,两人均是动容地回礼道:“多谢欣姐。”

三位玄蛟卫这时也举起了酒杯。田道之微笑道:“三位均是我有幸共事的人物,说是巾帼豪杰,草莽英雄,毫不为过,如今的结合乃是一大幸事。恭喜三位。”

秦喜大笑道:“要我说,三妹和路欣讲得一点不错,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佳侣,能够这么淋漓地与你们饮上一杯,也让我这个做兄弟的不能再满意了。” 我与他碰杯道:“多谢秦兄。希望下一次,轮到我来恭喜你了。”

最后,唐禹仁与我对上视线,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增了几分,对我们致敬道:“我与秦喜意见相同,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三个人,能够有这样的相遇,这样的姻缘,比世上任何的喜事都更要珍贵。”

他沉吟了几秒后,继续道:“我向来不知该说什么祝福的话,也相信你们不需要我的什么建议。所以,我只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一夜的感动,和让你们能够迎来这一刻的那些点点滴滴。只要心中有这份情意,那无论今夜之后有什么样的难题和烦恼,你们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携手跨过。”

我庄重地与他碰了碰杯子道:“谢谢你,禹仁。我会永远记住的。” 他的眉宇舒展开来,笑容温暖而开怀:“恭喜你们。能够见证这一刻……亦是我的荣幸。”

我原本不准备喝醉的。毕竟,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意义如此重大的一夜,我想要尽可能清醒地将一切都牢牢记下,以便能够在日后的漫长岁月里慢慢回味。 但是与此同时,在这么一个美好的夜晚里,我却情不自禁地与亲朋好友们一杯又一杯地痛饮,欢笑。直到一切的光与影都混淆在一起,直到觞筹交错与宾客交谈的声音落入耳中再无区别。

哪怕有着牝牡玄功打底,我也仿佛在一个恍惚之后,便突然出现在卧室里了。 “奴家这是第一次见到夫君喝醉了呢。”当我回过神来时,梁清漓正扶着我坐在床边,而我半晌没有出声,只是盯着墙壁在发呆。

薛槿乔拿着一杯水走了过来递给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来者不拒的样子,这下算是知道你酒量到底如何了。看你脸红的。”

我大口灌下一杯水后,揉了揉脸道:“多谢,抱歉,刚才是有点迷糊。现在回卧室了,好了不少。”

虽然耳间仍然有点嗡嗡的鸣响,但离开了宴席回到清凉安静的卧室后,确实让我打起了精神来,也让我能够在脱离了热闹喧嚣的婚宴环境,充分地沉浸于这一刻的意味。

薛槿乔坐在我身边,挑眉问道:“怎么了?又开始傻笑起来了。”

我悠悠说道:“所谓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他乡遇故知我尚未有过太深的体验,金榜挂名时与久旱逢甘雨也未曾有机会体会过,而洞房花烛夜在经历过后才能感慨,确实是这一辈子从未有过的,超乎想象的喜悦。直到现在,我才开始意识到这一切是真的,已经发生了,而我竟然真的已经娶了两位不可思议的姑娘做妻子。”

梁清漓轻笑道:“奴家可没听过这个说法,不过还挺有意思的。奴家也有些难以置信呢,今晚美好得跟梦境一样,是奴家孩童时便憧憬过的景象。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一日能够成真。”

薛槿乔也感慨道:“没错。又有哪个姑娘家不会遐想自己出嫁时,会是什么样的模样呢?无论是婚礼,衣裙,还是那如意郎君,都肯定有过无数种不同的想象。”

我问道:“那么,今晚满足了你少时的畅想吗?”

“当然!”薛槿乔歪了歪头注视着我,嫣然一笑,“一切的一切,都远比我年少时的想象更美好。甚至连那个新郎,也出乎我的意料,却又满足了我的所有向往。”

“清漓,你呢?”我转而对她问道。

梁清漓莞尔笑道:“夫君觉得呢?”

我挠了挠后脑勺道:“应该是挺满意的吧?不过想来就算有什么不满的话,也应该没机会弥补了。毕竟婚礼这种事最好不是什么能够越办越好的东西。” 梁清漓无奈地靠在我肩上道:“夫君真是太喜欢胡言乱语了。奴家当然满意啦,满意得不得了呢。就如槿乔一样,今夜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奴家儿时梦寐以求的东西。爹爹与娘亲的在天之灵见到这一幕后,也能够彻底放下心来了。” 我喃喃道:“那就好,那我也放心了。”

薛槿乔同样将螓首搭在我的肩上,对我的耳朵吐气道:“山盟海誓完了,如今是否要圆洞房了?”

我被她呼出的如兰气息激了激,眯着眼睛道:“如果你们不是太累的话,那确实应该将这最后的部分也给补全了。”

薛槿乔听到这话,一点也没有迟疑,纤手在我胸间轻轻一推,我便顺势躺倒在床上,面带微笑地看向两位娘子。

薛槿乔长发盘起,结成高髻,亮丽的金色凤冠整齐地插着六根纯青色的玉钗,并以细碎的珍珠串线挂搭在两侧,堂皇富丽,配合着她明锐幽邃的凤眸,当真是贵不可言,仪态万端。

梁清漓的秀发同样高高结成圆髻,金色的凤冠没有以过多的珠宝装饰,除了两根玉簪之外,多数用青蓝相交的翠羽镶嵌,形成了展翅欲飞的形态,精美轻盈,为她秀美温婉的容颜添加了三分富有生命力的灵气。

虽然她们穿的都是样式大致相同的婚袍,但刺绣与装饰的细节上又各有差异。薛槿乔的上衣以纯净的青色打底,耀眼的黄金与艳红交织出美丽的花纹。而她霞帔绣着唯有朝廷贵人、命妇才能穿的玄鸟图案,栩栩如生的玄色神鸟像是欲要冲破云霄一样,顺着长长的布料舒展身姿,眸里画龙点睛地镶着滚烫的金色。 梁清漓同样穿着青色婚袍,金纹却被清艳的碧蓝色取代,霞帔也并未刺绣玄鸟,而是绽放的鲜花与祥云,与凤冠相映成辉,意境悠远,不似薛槿乔那么光彩逼人,但在她面带微笑,目光如水的温柔注视下,却更为幽雅恬美。

不得不说,设计这两套衣袍的人确实眼光毒辣,选择的图案,装饰,乃至颜色配对都完美地衬托出两人容颜的特色与气质来,看得我一时移不开目光。 梁清漓见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的样子,撩了撩云鬓轻笑道:“夫君喜欢奴家与槿乔的婚服么?”

我重重地点头道:“喜欢!如今终于有机会好好地欣赏你们的美丽身姿了,当真是有如仙女下凡!但比起仙女,我更喜欢你们这浸透着人间的鲜艳色彩的样子,有着令我怦然心动的生命力!”

薛槿乔侧过身来,白皙的脸蛋上已攀上了两朵诱人的嫣红,嘴角噙笑地低下头轻轻亲上了我的嘴唇。唇合的那一霎,我被她身上幽深的芬芳冲得有些眩晕,直到她意犹未尽地分开后,才回过神来。

她摸了摸朱唇,然后对梁清漓道:“清漓,先来后到。这时候便不必再故作姿态了。”

梁清漓欣然说道:“正有此意。”

她将我拉起来,认真地说道:“夫君,请为奴家解衣。”

“乐意之极。”

在洞房淡淡的暖黄烛光下,我仔细而认真地为梁清漓将那繁琐的婚服与装饰褪下,而她也同样认真地为我宽衣解带。

当一切都被褪下后,她将我揽入怀中封住我的双唇,动情地与我相吻。而我也回以同样的热情,与她交换着绵绵的亲吻,直到她满足地分开,痴迷地看着我。 梁清漓漆黑如墨的长发垂下,像是窗外的夜幕染上了她洁白如玉的肌肤。每次如此靠近她时,爱侣的身子都让我胸中燃烧起熊熊火焰。那高耸的酥胸,那微微颤抖的蓓蕾,那丰腴的曲线,让我贪婪地爱抚,亲吻,每一次就像是第一次一样那么地热切。

而她也没有静静坐在原处就让我索取的意思,回报以同样的热情和渴求。她的亲吻像是夏季的雨点,温热而细密,从我的脸庞,到颈脖,到胸膛,直至小腹下已难耐的根茎。

然后,我的下身便被一个湿热柔滑之处包裹了,一道电流从尾椎串上我的后脑勺,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梁清漓毫无顾忌地吮吸着,专注而细心地用包容一切的温柔服侍着每一寸炙热的坚硬。与此同时,她的目光却始终向上望来,润湿的杏眸从未与我断开视线,让我充分地读懂了那对清澈的眸子中与我一般的炽热欲望。

“啵。”当爱侣终于满意地吐出已壮大得不能再突起的龙首时,她粉嫩的唇尖与茎头仍然连着一丝银线,轻轻地摇晃在空中。

我不甘示弱,回敬地将右手探到她散发着惊人热度的蜜壶,轻柔地拨弄起琴弦来,令她嘴中泄漏出的甜美呻吟奏出了动人的曲子。而我操弄得兴起,将头也俯了下去,口舌并用地演奏。而在乐曲即将迎来激昂的高潮前,梁清漓抓住了我的手,目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我立在膝盖上,而她也顺应地躺了下来,稍稍提起圆润粉白的臀瓣,微微咬住下唇,期待着我们的结合。

“清漓,我来了。”

我小心地托住她纤细的腰身,找准角度毫无障碍地进到了她的花径,待她轻哼着适应了我的侵入后,坚定地一入到底。梁清漓的私处已春水泛滥,让我能够轻易地润滑,然后开始酣畅地活动。

在喘息与呻吟中,我与清漓寻到了完美契合的节奏,融为一体,而我不知疲劳地上下冲刺,直到她雪臀紧绷,手指插入我的后背,我才惊觉自己已快要决堤了。

于是我稍稍提腰,准备着最后的那一回合,然后淋漓地再次与她贴合,让她唤出声来,不住抖动地泄了身子。而我也再也忍耐不住,一注如泄,软倒在她柔软的身子上,享受着水乳交融的余韵。

“我爱你,清漓。”我在她赤红的耳朵边悄声说道。

梁清漓爱怜地摩挲着我的后背一阵后,亲了亲我的脸颊道:“如此,奴家的大婚也能圆满地结束了,谢谢你,夫君。不过,你还有最后一笔没有添上呢。” 我抱住她亲了一口,然后起身说道:“你说得对。”

我擦了擦身上的细汗与污物,对脸色潮红的薛槿乔笑道:“这下轮到你与我们袒露胸膛了。”

薛槿乔故作平静地说道:“哼,正该如此。”

这份平静一直到我将她的衣裳解开,露出了里面的素白亵衣后,才出现些许裂痕。当我轻轻地解开亵衣亵裤的带子后,薛槿乔有些娇羞地抱着手臂,让胸前那对丰盈的玉笋更显规模。

昏黄的烛光下,薛槿乔的身子仿佛凝固了时光,肌肤比最上等的陶瓷还要白皙,比薛府最名贵的美玉还要细腻,匀称的身段无处不美,寻不出丝毫瑕疵。而那起伏的曲线,粉白的玉乳,与骨肉均匀的大腿,让我原本已缴械过一次,已有些平静下来的心境再起波澜。

我对她笑道:“你真美,娘子。”

薛槿乔听到这个称呼时,微微动容,然后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你也不差呢,夫君。”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对我如此称呼呢,而我好像也是第一次叫你娘子。”我的手指抚过她艳红的脸颊,轻声说道。

她认真地答道:“但却远远不会是最后一次。来吧,夫君,让我做你的娘子。”

比起我与梁清漓修炼云雨已有多时的心有灵犀,薛槿乔青涩许多,而与她的每次欢爱都是一种新鲜而有趣的体验。

薛槿乔抱住我的脖子先是与我共享了一个悠长而甜蜜的热吻。她最喜欢的便是与我紧紧地抱在一起,不留丝毫缝隙的亲密亲吻,一直到我们胸中的空气都耗尽了,才会依依不舍地让我离开。

而此时也不例外,薛槿乔贪心地在唇齿间嬉戏,追逐,交织着我们的唇舌与津液,直到我主动分开后,也仍然欲求不满地抿了抿红唇。

她在夜中仍然明亮得有些刺眼的丹凤眸深深地注视着我,眸子里浓烈的情感清晰可见,只待一个轻轻的挑拨,便会喷涌而出。有爱恋,有满足,有欣喜,更有奔涌在其之中的炽热情欲。

于是我应上了她的似火热情,稍稍用力地揉捏她坚挺的丰胸,迷醉于几乎可以溢出指尖的柔软,细细地捻弄那顶端耸立的果实。而这似乎对她极为受用,她颤抖着抓紧了我的后背,不住地泄出动人的低吟。

很快,双手便不够了,手嘴双管齐下,让我尽情地感受了爱人丰盈圆滑的峰峦后,慢慢往下,掠过她紧致的腰肢,最后,我让她躺了下来,以便让我能够在那芳草含春的秘密花园开始品味起她最私密的地方。

我使出十八般武艺来,为那即将来到的交融做着准备,几乎让自己迷失在那湿热滑腻的玉蚌中。而薛槿乔的反应更甚,几乎弓起了腰来,若不是我早有预料地托住她柔嫩丰厚的臀丘,恐怕要被她逃开了。

“够,够啦!”我的舌头趟过了一片尤其敏感的地带后,她像是被电到了,抓住我的小臂嗔声道,“你想要我死吗?快来吧!”

我有些自豪地将她的丰臀放下,然后再将阳根抵在薛槿乔的丘陵间,寻到了花径的入口,柔声说道:“准备好了吗?娘子。”

薛槿乔稍稍提腰,对我扬起下颌道:“嗯,来吧。”

我挺身而入,再次进到薛槿乔那崎岖的径道中,体会着那酸爽而销魂的紧箍。哪怕是过去数月的多次云雨,也没有让她能够放松太多,因此每次进到她身子的最深处时,仍然有着要被敲骨吸髓的窒息感。

也许是这意义重大的夜晚,也许是过去数月的努力花开结果了,薛槿乔终于不是那么紧绷了。在我艰难地探到她花径的尽头时,她也终于放开了之前的矜持与羞涩,纵情地与我十指交缠,颠鸾倒凤。

然后,我们在一阵直入云霄的畅美中,共赴极乐。

当一切都静下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躺在了两位娘子的中间,而她们在我的两侧,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出奇地,我们虽然在此之前从未这般三个人一起入寝,但却在此时一点不安与尴尬都没有,仿佛三个人赤裸相对是天经地义地似的。

薛槿乔笑吟吟地说道:“洞房花烛夜,而且还能抱得两位美人归,果然是人生大喜。韩良,夫君,你可知足了?”

梁清漓同样调侃道:“奴家猜夫君一定很满足。若是能够事先知道结果会这么美妙,夫君还会如此纠结么?”

我思考了片刻后,无奈地说道:“确实在常人看来,虽然我之前纠结和烦恼了那么久,还是让自己落得了这个结果,不仅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更显得有些庸人自扰。但,若我不这么做,而是觉得自己应该坚定地大被同眠,罔顾原则的话,那我也不是我了。”

梁清漓与薛槿乔对视了一眼后,均是有些感慨。薛槿乔直直地看着我道:“所以,我也十分庆幸,那个会为这份幸福的烦恼苦苦思索,舍不得对不起恋人,对不起自己的男人,终究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也庆幸清漓这么允许了呢。” 梁清漓也轻声说道:“不错,夫君之所以会是夫君,便正因此呢。若是一切重来,奴家不会想要有任何的改变,仍然会选择爱上你,也仍然会同意夫君接受槿乔的心意。”

我握住她们的手,沉声说道:“谢谢你们的理解与宽容。谢谢你们选择了我。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那我便永远不会失去方向,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我心中的感觉。”

梁清漓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胸膛问道:“夫君此刻心中是什么感受呢?” “是唏嘘,是感恩,是喜悦,是满足。但要归于一个字的话,那便,是爱!” 夜已深了,为这个美妙的婚礼画上了句号。

我不知道明日会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当明日的太阳升起时,不,不止是明日,在今后每一个月落日升的时分,我都会有梁清漓与薛槿乔陪伴在我身边。 从今以后,

永不分离!

(第四卷:燕歌行,完)

卷尾语

很高兴能够与大家在这里见面,于燕歌行的第九十九章为这个位面的故事添上了圆满的一笔,迎来结局。他妈的,写得也太长了吧。

实不相瞒,这一卷我写得很不容易,而且是进度越深越困难,越来越频繁地卡文。饶是大纲做好了,主线剧情和感情线也始终有着比较清晰的脉络,后半卷的故事也像是想要从石头榨出油似的,当真是一个一个字凿出来的。

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可真是至理名言啊。

之所以写得这么困难,有很大成分是在为数年前自己毫无顾忌,少有计划便开始一通胡写的偿还。彼时随意对待的人设,伏笔,和剧情走向,到了该圆回来的时候,不得不花十倍的心力去思考和理清。梁清漓和唐禹仁是大燕位面里我最满意的两个角色,薛槿乔的刻画虽然大体完成得不错,但没有我希望得那么丰满。这是剧情编排,也是我笔力有限的问题。我准备在《超越游戏》写完的时候,从头到尾修改一遍,将角色、故事、和设定上的些许漏洞补完,尽可能地保持一致性与合理性,并且也改善一番这些角色刻画的不圆满之处。不过,这应该要等到2028年了,啧啧。

除了作品前期构思的先天不足之外,另外一个让我写得如此艰难的原因便是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了。一年年增长的岁数,让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年轻人”的最后时光,再不做点年轻人该做的东西,创造些值得留念的回忆,就过了这村了。所以繁重的工作之余的宝贵时间,不得不在“安心在家写作”和“出外体验生活”之间被瓜分。毕竟,我可是没有一个颜君泠或者菲莉茜蒂来赞助我过好日子的。

纵然有这样那样的不完美之处,我到底是讲了一个让自己比较满意的故事。大燕的种种,从初入江湖的懵懂到历尽风雨完成任务,抱得美人归的这几章,能够在这里画下句号,也足够了。

过去这一年多编写燕歌行,写得我筋疲力尽,存稿更是完全耗尽了。而接下来的故事,也需要我仔细琢磨,把大纲,人物,和情感都构思得尽可能地完善了,才去深入描绘,以避免燕歌行这种写到中途需要榨干脑汁才挤得出几千字的情况再发生。因此,我准备休息两个月,在明年一月初恢复更新。不用担心我会就此消失哈,这部作品我是说什么也会写完的。

话说回来,我一想起从当初闲着没事随便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的游戏之作,到如今兢兢业业,每天不写足一千字便惴惴不安的样子,就有点想笑。毕竟,我不靠它赚钱,又不是在写什么旷世巨著,更谈不上有多少个人在看,若是像九成九的黄文作者一样,消失无踪,再无音讯,也不会有什么差别的。

然而,这也是种选择。你要问我对钱有没有兴趣?我肯定是有兴趣,兴趣大大滴。但是我却不愿让《超越游戏》沾染任何商业气息,沾染任何可能会妨碍我从最纯粹的爱好和最纯粹的自我欣赏的角度创作的东西。因为我觉得自我表达这种事,最好不要被任何东西约束:无论是赚钱养家的压力,主流网站的审核,甚至也包括了读者对内容看得不爽的负面评论。

我偶尔会在网上看到本文被提及,很多时候都是在被推荐给他人,这让我常常沾沾自喜。但有时我也会见到有人说这本书文青,虐主,毒点太多什么的。这种评价让我挺无奈的,因为我觉得我写的明明就是纯正的爽文。兄弟们,能有这么多善解人意,心灵相通的朋友与红颜知己,能在困境中每每凯旋而归,想要做到的,想要得到的,几乎都拿下了,这还不算是爽文吗?

不过,我倒也是能够理解这份吐槽。我想象中的爽,跟如今主流读者期待的爽,确实有点不一样。我也毫不怀疑能让我自己写得快乐的剧情,也许会是对很多人来说剧毒无比的垃圾。但是这些人的意见从来不会让我郁闷或者着恼,我一以贯之的态度也是虚心接受,死不悔改,哈哈。

所以这部作品是个人向的,而不是观众向的,因为归根结底,这目前已有一百二十万字的作品从始至终便只为一个人而写,那就是我自己。所以我才能够坚持至今,笔耕不辍。所以我从不怀疑自己能够写完这部小说,因为————我真的很他妈的热爱这部作品啊,比世上任何人都更在意自己书中的世界与角色。哪怕写的是庸俗的厕纸文学,那也是我写的,我乐意看的,灌注了我的心血的庸俗厕纸文学。

当然,便是自恋如我,完全单机写作也是有点困难的,因此多谢所有看到这卷尾语的人,有了你们的参与和评论,也让我每日的写作更有动力。而能够看到这里的人,应该也不会对这么任性的发言感到惊讶吧。在接下来的篇章里,也希望观众朋友们能够继续看得下这部作品。

我们第五卷再见!

小说相关章节:超越游戏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